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硬着头皮接受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既然姑娘执意要更换,那好,咱家这便回去安排人手前来替换掉这里所有的门窗及桌椅,请姑娘在此稍候片刻便是。"
话音刚落,副总管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仿佛一刻也不愿多待。与此同时,达尔也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自从今日踏出云和殿开始,他们已经遭遇了两次蓄意为难,但幸运的是最终是以副总管的退让而收场。
达尔心中既有暗喜,也有后怕,但她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的俯了俯身:“那就谢谢副总管大人了,大人慢走!”
待副总管离开后,达尔才转身对其他宫女太监说道:“好了,继续拆卸吧!”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心中愈发的胆战心惊,原本想要前往小厨房查看一番的心思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迈着踉跄的步伐径直走进了小姐的内室。
此刻的她,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或许是因为刚刚过度的狐假虎威,又或许是内心过度紧张所致,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毫无踏实之感。甚至就连身后传来众人齐声应答“是!”时,她也完全没有听到。
直到踏入内室,看到拜尔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而幸运的是,拜尔此时也正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屋外发生的一切,并早已守候在内室门口等待她的归来。因此,当注意到她身形不稳时,拜尔迅速伸手将她扶住,关切地问道:“姐姐,你还好吗?”
就在她扶住达尔的时候,突然间注意到原来姐姐的手掌心中已经布满了汗水。于是,她急忙搀扶着姐姐坐下来。现在刚刚搬到这个地方,甚至连一杯热水都找不到。她想去小厨房看看,然而,她又实在不放心让姐姐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所以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等待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之后,才再次开口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了?”
达尔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那个人身上,眼里满是疼惜,片刻后她又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事了!”
在确定姐姐没事以后,拜尔才焦急地追问道:“姐姐,刚才你和那个太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真的会有其他人站出来替小姐主持公道吗?还是说你那都是骗他的?”
达尔凝视着眼前满脸期待的妹妹,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回答道:“傻妹妹啊,我们才进宫几日,小姐又哪里有那种可以生死与共的朋友呢?我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在跟他打赌罢了。”
拜尔不解的问道:“赌?赌什么?”
看着妹妹满脸的疑惑,达尔叹了口气,说道:“赌的就是谁更豁得出去,我们只是卑微的宫女,一无所有,只剩一条命了,所以我敢赌。但是他不敢,他现在已经是副总管了,想必用不了几年就能接替总管之位!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怎么会舍得放下眼前的富贵和更好的前途呢!正因为如此,他即便猜到我可能是骗他的,也不敢赌,万一是真的呢?”
拜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又看着达尔,说道:“姐姐,你在这里守着小姐吧!我去小厨房收拾一下,在烧点热水!”
达尔应了一声:“嗯,去吧!”
看着妹妹离开后,达尔走到床边,轻轻地握住罕古丽的手,她的声音仿佛和风一样轻柔,“小姐,你听到了吗?如果没有你,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在这宫里真的是举步维艰,难以生存下去。您就当是为了我们,坚强一点,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原本达尔认为,即便她成功地威胁到了副总管,要想将整个月兮居里里外外的家具和门窗全部替换掉,少说也得花上两三是时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副总管前脚刚走不久,内务府便有人送货上门了。这些人甚至连数量都懒得核对一下,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东西送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开始动手安装起门窗来。
原本需要数日之功才能清理妥当的庭院,如今却因为内务府与昭夫人所派遣之人的齐心协力,仅仅只用了半日的时间就大功告成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一旁的拜尔瞠目结舌,她呆呆地凝视着焕然一新的庭院,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姐姐,这……他们究竟是何时查对过货物数量的啊?为何我一点儿也没瞧见呢?”
达尔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想来应当是之前为了敷衍那些搬迁至此的人,曾经核对过相关数目罢了。”
拜尔非常赞同地点点头,接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紧接着继续说道:“昭夫人派遣来协助我们的人和今日内务府派来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不仅如此,昭夫人刚刚还特意派人送来了一些食物,说这是良人每月应得的供给,并且还说让我们今后自己前往内务府领取月例!”
达尔注视着她,开口询问道:“除了这些食物之外,昭夫人是否给予了我们银两?”
拜尔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之色,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给我们银子呢?姐姐,你在想什么美事呢?”
达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回应道:“在宫廷之中,每位主子都有固定的月例银子。过去由于我们一直住在云和殿里面,昭夫人身居主位娘娘之职,她收下银子倒也情有可原。然而如今我们已经搬出云和殿了,她怎能够不将银子归还给我们呢?”
拜尔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不给就不给呗,反正每个月都可以去内务府领月供,有吃有喝的,也不影响啊,更何况在这里宫里,也用不到银子呀?对了姐姐,我看后院小厨房的门口都堆满了破旧门窗的木条,还有晾晒着的杂草,她们都说是你吩咐的,姐姐,你留那些东西做什么呀?”
面对着这位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妹妹,达尔感到十分无奈。她的脸上毫无波澜,语气平静地说:“你不明白啊,现在的生活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未来会怎样呢?在这宫廷之中,向来都是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咱们家小姐不受宠爱,又居住在这样一个不祥之地,短期内维持生计或许不成问题,但长久以往,我们必须要依靠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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