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盯着他这样魅惑无双的眼睛,张嘴结结巴巴,结的嘴皮子都要麻,才成功冒出一句,“——我自己制服我自己!”埋头小猪一样拱进自己被窝去了。
费忆南双手撑在身后,一只腿屈着,侧眸看着她愤然地隆起形状,兀自笑了半天。
关了灯。
一张床,两张被子,心却好像挨近了一些,半夜,她自己把枕头蹬掉,蹭到了他怀里来。
费忆南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轻叹一口气,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第二早上周日。
明熙起来没看到他人,已经习惯了,大概当总裁夫人就得忍受独守空闺吧,但是那只枕头也太不争气,竟然擅离职守,秦云端着养生粥进来的时候,看到明熙正在暴打一只枕头,整个人懵了三懵,抬手敲敲门板,“太太?”
“秦云姐,我觉得我恢复的太好了,你看,这么用力,一点不气喘呢。”明熙说完立即重复了一下打枕头的动作。
“原来是在锻炼啊。”秦云立即笑了,“太太,你可真勤奋呢。”
“是啊,可勤奋了。”明熙笑地心虚,丢了枕头,三两步从床上跨下来,似乎真的恢复不错了,但事实上,她喝粥时拿勺子都不太稳固。
“我还是用嘴直接倒吧。”明熙皱着眉,不明白自己的双手为什么跟得了小儿麻痹症的人一样,单拿一样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别着急。费总说了,今天上午到高医生那里去看手腕。”
当时车祸,明熙除了脑部,双手也被压的不轻,这等于废了她职业生涯。
初醒时,她在娘家的卧室里,看到了母亲保留下来的关于她大学四年的所有作品,难以想象,她后来竟然会远离油画,爱上自然科学类创作,母亲说她当时的就业意向是去《国家地理》杂志,当一名自然绘画师。
自然绘画师,十八岁时的明熙甚至连一朵樱花都看不上,成年了竟然要去探索自然,人生之玄妙与无常,想想都不可思议。
她唇角微微带起笑来,难道自己会被打倒吗?
不会。
“高医生的约见取消吧。”明熙义无反顾地做了决定,“我睡了五年,该看的都看了。现在再看也没什么意思,让这双手自然恢复好了,能恢复到哪儿算哪,总之,能自己拿东西吃不会饿死就行。”
“可是费总那边……”做为费氏的员工,老板的话是天经地义,尤其是林助理找错游泳教练这事给秦云造成的阴影很大,她觉得费忆南的话,比他太太的话要重要的多,“如果不去看医生,我很为难啊。”
明熙不知道自己的薛教练以后再也不能来给她上课了,歪头笑了笑道,“为难又不会死人。你就为难一下好了,反正最后都要听我的,他敢找你麻烦我就敢给他睡客厅。”
“好吧,那你有什么安排呢?”秦云笑着妥协了。
“我想去找找城中有没有看樱花出名的地方,找一找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樱花,又为什么会要做自然绘画师。只有找到了,我才能成为我自己。”
外人可能都会费解她这个想法。
过去的为什么一定要找?
从新开始,淡然接受目前的自己,开发一项新的兴趣,过全新的一种生活,有什么不好?
何况她的手都快废了,可能再也不会捡起画笔。
但是,这所有的以上理由都可以抛弃的话,明熙放不下的唯一的那个一定是,她为什么喜欢费忆南?
如果她不能找到接受他的理由,那这段婚姻就没有存在必要,所谓的新生活会在将来某个瞬间,成为一场悲剧。
这个厉害关系,比前几天,在球场看到他时单纯的来自内心的一种冲动,脱口而出,我们下半辈子好好过吧,要深思熟虑的多了。
这是一场考验,也是一场赌博,而输赢,在她没有爱上他前,对明熙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名义上的输赢,对她丝毫不会有损伤。
她是“伤”得太够了,再不敢经历任何一场风吹雨打。
晚上回来的时候,明熙累的够呛。
宁城大到可怕,而看樱花的地方自然数不胜数,蜚声全国的a大樱花大道,自是不用提,她大学所呆四年的地方,还是费忆南的母校,最容易发生故事了这里;而被花瓣染粉的缓缓流淌的天鹅湖,她在树下野了个餐,也没有发现任何灵感;其他地方,她也都真的尽量跑了,但就如大海捞针,她体力不支,先倒下了。
“明熙。”低缓地如奏大提琴似的男音,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她眉头皱了皱眉,实在太累了,有点不想睁开。
那道声音,还在追击着她。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固执?”
固执不好吗?让现在的她与过去的自己还有一丝联系。
额头上被人轻轻碰着,他竟然在探她的体温,明熙装不下去了,慢慢睁开了一丝眼皮,轻轻柔柔的淡橘子光线,从床头柜的小灯位置发出,这是一间她住了五天但依然陌生无比的卧室,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只手腕上精致闪着细钻般光芒的腕表,直到明熙彻底睁开眼睛,才发现他腕表上根本没什么细钻,是一只简洁利落的不能再利落的款式,被灯光灿烂衬托着,迷着她的眼睛。
“你回来了?”明熙叹了一口气,心说,你可别找我麻烦啊我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