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是不知道,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句:&ldo;可能吧。&rdo;说话时目光落在那把空dàngdàng的椅子上。
正好另一幅拍品被呈上来,为了使台后的三维投影效果更好,中庭的灯光被调暗。
灯光暗下来那一瞬间,徐离菲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聂非非的影子。那女孩像谢仑描述的那样,个子高挑,长发微卷,坐在专为她空出的椅子上,修长手指搭住聂雨时幼小的肩膀,偏头时可见jg致的眉眼含着笑。聂雨时仍在打瞌睡,打着打着就趴到聂亦的手臂上,像个树懒宝宝,双手都抱住聂亦的肩膀,恨不得糊他一袖子口水。聂亦转过头来,右手试着将聂雨时的头抬起来靠进他怀中。聂非非打量父女俩一阵,抬手覆住了聂亦的手背,脸上表qg温柔。
徐离菲撑住楼梯扶手,那到底是幻觉还是什么?
灯光重新亮起来,幻影顿然消散,那把椅子依旧空dàngdàng。
谢仑担心她:&ldo;你怎么了?&rdo;她力持镇静地摇了摇头。
晚上又开始下雨。
睡前小赵护士拿来今天的药,徐离菲不经意问了句:&ldo;我去年是不是来过这儿?&rdo;
小赵护士天真道:&ldo;我今年年初才过来这里,不知道呀。&rdo;
她就换了个话题:&ldo;这家的女主人现在是在美国疗养吗?&rdo;
小赵护士给她倒好水:&ldo;听说是这样的。&rdo;
徐离菲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打了个电话给褚秘书,借口老家有事需要回去一趟。褚秘书细心,帮她订好航班、安排好司机,还让小赵护士陪着以备不时之需。
下午飞机就在k城落地。
下飞机的那一刻,徐离菲突然觉得这两天她可能是太敏感了,被谢仑那么一说,自己竟然也开始怀疑,明明记忆里去年十一月她是在k城,自己的记忆怎么会骗自己,结果倒还专程飞过来想要求证。
求证什么呢?
说不定那时候谢仑在聂家看到的就是聂非非本人,不过是聂亦和他开了个玩笑。既然褚秘书说她爷爷从前就是聂亦的好友,那聂氏夫妇知道她的存在,拿她来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是不合逻辑。
她在酒店里坐了一阵,觉得自己是太闲了,的确没什么好求证。她不是聂非非的妹妹,和聂非非没什么关系,聂非非还活着,现在在美国疗养。想完了她定下心来,一看离回去的航班还早,决定出去走走。小赵护士要同她一起,被她婉拒了。
只是没想到随便走走也能走出问题。
半个下午而已,令人惶惑乃至惶恐的事一件一件发生,整个颠覆了她在酒店里做出的所有结论。
先是在老家胡同口偶遇她曾经驻唱过的一家酒吧的老板。她同老板打招呼,共事了两年的老板看着她一脸茫然,问她是谁,她说她是徐离菲,在他那儿唱过歌的徐离菲,老板的目光像是看神经病:&ldo;我不认识你,你也没在我那儿唱过歌啊。&rdo;模样不像是装的。
然后是帮他们卖掉老房子的中介。中介的店就在胡同口,路上听说老房子那片有可能拆掉,她顺便去问问。结果年轻的小姑娘回忆半天,说记得她爷爷,但当初房子办手续全是跟他爷爷和一个小伙子打jiāo道,从没见过她。她征在那儿:&ldo;可合同是我签的,当着你的面。&rdo;小姑娘调出档案来,却见上面是她爷爷的名字和笔迹。
失魂落魄是个什么词,她那时候才有体会,茫然间走去老房子。倒是有邻居认出她来。可邻居却斩钉截铁说她是十二月底才回到k城:&ldo;你爷爷病重了,好不了了,年底十二月你从外面赶回来陪了他最后一程,带他回了长明岛归根,你爷爷苦,你也是难得。&rdo;
徐离菲失眠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去找了她爷爷的主治医生。脑子里那些记忆还可不可信她已经不太确定,但她的确记得,去年十月初爷爷查出肺癌,是她将爷爷送去医院,确诊后是她和主治医师共同探讨爷爷的治疗方案,手术期间也是她一直照应在爷爷病chuáng前。
老医生接待完病人,听清她来意,看了她一阵,又将眼睛取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ldo;我记得你,之前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照顾你爷爷,说是你爷爷的侄孙,后来那小伙子走了,你来了,我想想,应该是十二月底,整好那时候你爷爷说想要出院,回老家归根。&rdo;
下午她们回s城,小赵护士很担心她:&ldo;你脸色很糟糕,不然我们再留一天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回去。&rdo;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小赵护士是和她说话,她一边点头却一边拒绝:&ldo;不用了,就飞今天的航班。&rdo;
小赵护士更加担忧。
她突然问小赵护士:&ldo;完全重设一个人的记忆,医学上现在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吗?&rdo;
小赵护士表示不太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