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旧地看顾着江让的功课,如常地按谢致的药方吃着药,锦衣卫每日的回禀也一字不落地听着,就像是那日院里的冲突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裴玉这几日都没露面,他和一众户部官员在阁库足不出户,硬是把江州洛城十年的账目都拿出来,翻了一遍。
江琅也没闲着,她往河边去了几次,加固河堤的民夫双脚泡在水里,泛白的皮肤都沤烂了。
民夫做着活,苦些累些,能换些吃食,一日两餐,勉强能填饱肚子。
但那些妇孺老弱,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被淹了,成日里缩在破庙里,可洛城能有多少寺庙?
去得晚,挤不进去的人,就抱团窝在巷子的避风口。
在洛城的大街上走一圈,入眼之处,满目疮痍。
哪里能想到这里曾是良田万倾,人人心向往之的地界?
江琅从临川闲鹤斋账上拨了钱,开了粥厂,给百姓救急,但能得到救济的百姓不过是灾民的冰山一角。
裴玉想从查账入手,直接给杨耀宗和胡亮扣一顶贪污的帽子,从他们手里拿钱赈灾。
但是这两头老狐狸藏得深,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裴玉等得起,洛城的百姓不能等了。
江琅每日都往城里去,或散发些粥饼,或煮了退热驱寒的汤药,亲自送到那些病弱的老人孩童手上。
这些东西都是公主府带出来的人和锦衣卫直接去办,有些甚至分发的事情甚至是江琅亲力亲为,并不经洛城县衙的手,也不用洛城县衙的人。
洛城潮湿,地面都沤着水,江琅在街上巡了三天,又熬着几个晚上跟裴玉商量着杨、胡二人的事宜,没睡过什么囫囵觉。
素珠眼瞧着心疼,殿下每日吃的药都比吃的饭要多,操劳着灾情和贪墨的诸多事情,寝食难安,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呢?
她和谭净都在跟前劝了几次,殿下都没听进去。
淮王也来劝江琅保重身体,江琅嘴上是答应了,但在江让看不到的时候,还是成宿成宿的不合眼。
偏裴玉还爱挑午后、晚膳后,这样殿下要休息的时候来议事。
裴玉由头寻得正,素珠也是满心抱怨,不敢说出来。
许知谦在青州,听闻了江琅这边的灾情艰难,他送来闲鹤斋上个月魁首文章时,让人带来了一万两的银票,给江琅支用。
江琅支了三千两出来,旁的暂时搁着没动。
江州不止洛城有灾情,往后的路还长,闲鹤斋账面上就这么多钱,她不能一时全部都投在洛城。
许知谦送来的文章放了几日,江琅终于在一日用过晚膳后得了一会儿空,打开一叠厚厚的文书,揉着眉心,疲惫地靠在软枕上,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江州闹了水灾,路上泥泞坎坷,这封信迟了小半个月才送到。
这些文章的题目是江琅上次拟定的——试问烽烟。
战事关乎民生,不论贵胄还是百姓,人人都对沧州的军情有不一样的看法。
有人讲沧州应当停战,江州连年遭灾,难以供应沧州的军粮。若不是谭净在民间重金收了粮食,送去做军饷,江州在洪灾之前,就要先闹饥荒了。
但有人则不然。
他们主战,并且认为沧州总兵李奕应该寸土不让,坚守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