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泵的作用很明显。姜贺身体缓慢地放松下来,在这段日子里被他刻意不肯停歇而透支的身体受不住折腾,睫毛眨动的频率越来越慢。你走到床边,在距离几步的位置停下没有再往前,声音轻柔得像是生怕吵到他:“姜贺,你疼不疼啊?”姜贺有些累地闭了闭眼,开口说话时裹着气音:“不疼。”你看着他额上还未干的冷汗,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脱口而出:“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姐姐帮你揉一揉好不好?”“”这次姜贺没有答话,你们都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事。沉默在小小的房间中蔓延,压得人胸口发闷。你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姜贺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跟你说疼,也不会拉着你的手求你给他揉一揉了。那时候你总是故意狠心不理他。没想到现在会连想要抱抱他都做不到。姜贺翻过来侧躺着,蜷了蜷身体,打着点滴的那只手为了避免碰到针头,只能平放在被子外面,袖口露出脆弱突出的腕骨,指节像是上了釉似的白,看上去没有丝毫温度。你离他近了些:“那我可以再近一点吗?我想看着你。”姜贺将半张脸都掩进被子里,合上眼没再睁开:“随你吧。”他没多久就睡着了,偶尔会无意识皱皱眉头,等到药水打完拔针也没醒。你安静地坐在旁边,没有急着叫醒他,其实你能够感觉出来,姜贺昨晚似乎睡得并不怎么样,只是没有追问罢了,现在能多休息一会儿也好。黄昏降临,因为逐渐步入冬天,傍晚的天边没有漂亮的夕阳,而是一寸寸暗下来,等待的这段时间你什么也没干,但却半点没觉得无聊。姜贺醒来看见你还坐在身边时愣了一下。他应该是压根就没想过你真的会一直在等他,以为你过一会儿就会离开。即便在还对他宠溺纵容的那段时间里,你也很少在医院里陪他。“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装作没看见,语气平常。姜贺摇头,睡过一觉之后他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看着也没有对药物有什么反应的样子。但回家后就开始上吐下泻,晚上吃了点东西全都吐了,你担心姜贺空着胃会难受,但他不论吃什么,半小时内都吐得一干二净。你放心不下,隔一会儿就到姜贺房间里查看他的情况,没想到晚上忽然发起了烧。这也是使用药物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你推门而入的时候,姜贺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只露出脑袋,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反应也变得异常迟钝,一双桃花眼被烧得雾蒙蒙的,眨了好几下才看清你。你下意识就想摸摸他的额头探体温,手伸到一半才猛然反应过来,又赶紧收回。家里客厅备着药箱,里面体温枪和体温计都有,你想了一下,从里面取出体温计回到房间里。“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发烧了。”你握着体温计的一端,手伸到他面前让他拿。为了避免肢体接触,之前你给他拿药或者递东西的时候,都是放在桌上给他的。但看着姜贺烧红的脸蛋和笨拙的动作,你觉得似乎是个很好的接近机会。姜贺的眼神慢吞吞地挪到体温计上面,停顿了好几秒都没动,你以为他不会接了,但姜贺最终还是伸手拿了过去。他有点咳嗽,自己夹好体温计后等待的五分钟里,一直在低低地咳着。给他倒了温水他却不想喝,只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是还想吐吗?”你皱眉,要是连喝水都吐的话,那药物反应也太严重了些。“没有咳咳咳、只是不想喝。”姜贺一只手抵在唇边,手背上留有输液的淤青,另一只手夹着体温计在被子里,但能看出来正搭在胃上。也不知道有没有胃疼。你开始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多了解他一些,以至于现在都看不出来他是怎么不舒服,只能靠猜测。隔了一会儿你提醒他时间差不多了,姜贺拿出体温计,对着台灯的光源去看,眨了眨眼又眯起来,随后咳了几声,用食指指节揉揉眼睛,还是没能看清的样子。你对他摊开手:“行了,给我吧,我看看。”你确定姜贺看见了你摊开的手心,但他还是缓缓将体温计放在床头柜上。“”“姜贺,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这话说出口的瞬间你就后悔了,你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受了一点冷待而已,哪有资格去质问。况且他就算真的讨厌你,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