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受伤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的关怀,嬴渡实在惊喜,故意揶揄道:“我以为你一点也不关心我呢。”
晋光却没有生气,而是轻声说着:“从芈风开始,我想要珍惜的人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有时也会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真是幕后操控者的错吗?还是说,问题本身就在我身上……”
“小光!”嬴渡忙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郑重其事地许诺,“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你们是什么人?”还没腻歪够,已经在嬴渡的脑袋边上站了好久的男人终于看不下去地开口了。
有人?晋光忙从嬴渡身上爬起来,伸手拉着嬴渡也坐起来,嬴渡一手捂着摔疼的背,看那人擦亮了火折子,俊俏的半边脸就在幽微的火光中被映亮。
这回换晋光扶着嬴渡,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由晋光说道:“我们是来找舆陵的。”
这实在不算个自报家门的方式,那人瞥了眼他们,举着火折子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咳……”嬴渡忙直着声叫他,一着急又激得刚摔过的胸口生疼,忙挪开捂住背的手又去捂胸。
晋光心疼地皱了皱眉,扶着嬴渡靠在大石头上,又向黑灯瞎火中那唯一能够帮助他们的人请求道:“我这位朋友受了伤,这地缝下来容易上去难,就算您不知道舆陵在哪里,也请您帮忙救助啊!”
“他的伤没什么大碍,那个地缝狼也下不来,你们今晚在这里暂住,等天亮就回去吧。”那人只是幽幽地这么说,抬腿又要走。
这地缝既然狼也找不到,那么他又为什么像是常守在这里的一样呢?传闻中革山里只有舆陵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晋光越想越觉得不对,向前跟了两步,鼓起勇气问:“您就是舆陵人吧?”
那人只是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山洞深处去。
晋光忙接着喊道:“如果您就是舆陵人,我这里带有一位舆陵故人的书信,请您过目!”
那人明显已经被挑起了兴趣,扭头再走近过来时脸上神色虽仍是冷漠,却就着火折子把晋光看了又看。晋光知道事情多半有谱,忙取出聂夏的信,递给了他。那人接过信,借着火折子的明处拆开,匆匆扫了一眼:
韩嘉吾兄钧鉴:
弟聂夏拜上!
久未通信,料兄仍列舆陵巡司,故致此一信,若有缘得览,必奉兄之案台。
主者乃晋国公子光,若有随行者,必为秦公渡,此二人于弟有一饭之恩,疑今来寻公子阳。弟指舆陵之所与见,乃报恩之举,延兄好待。至于晋阳去留,自仰卢先生与令阃议定。
弟聂夏遥拜。
从信帛上抬起头来再看看静候着的晋光,韩嘉也不上去搭把手,依然冷冷地说:“跟我走吧。”
晋光眼前一亮,聂夏果然没有骗他,路线在这里断掉,阴差阳错还真就遇见了舆陵人。他能掉进这里来,聂夏的信也管用,一切都是天意,晋光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于是忙俯下身来扶起嬴渡便跟了上去。
嬴渡的重量对于晋光来说的确很沉,咬着牙坚持下来,韩嘉在前面带着路,刚开始也不管后面跟不跟得上,晋光倒是一声不吭任劳任怨,似乎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渐渐的连韩嘉也悄悄为他们放慢了步子。
这洞厅实在大,各种岔路比外面更迷惑人,若不是有韩嘉带路,还真难以走得出来。嬴渡在晋光的支撑下一瘸一拐地走着,免不了要抱怨一番:“我说,你们卢先生当年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原以为韩嘉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没想到他竟一本正经地答了起来:“卢先生开山之初,本是准备在外面的谷里下舍的,孰料他阴差阳错摔进了这地缝里来,也是天意,沿着洞厅恰巧走上了这条正确的路,穿过这个山洞,其外竟是万亩平原,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