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这句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一瞬间凝结。紧接着,春梅膝行几步,抱住令嫔的小腿,大声为自己喊道:“主子不要,主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意伺候主子,奴婢愿意一生一世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怎么责罚奴婢都可以,求求主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不想回皇后娘娘那里去!”整个人的情绪显得极为激动。
令嫔大吃一惊,没想到春梅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即使是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放过春梅言语中的关键:“你说什么?和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本宫何时说过要将你送回皇后娘娘身边?”
春梅滞了一下,随即就摇了摇头:“奴婢……奴婢……”
令嫔皱眉看了她好一会,片刻之后,微微抬头,目光下扫的望着春梅:“那你就告诉本宫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的话,本宫就按照你的意愿将你送返回皇后娘娘宫中。”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者,本宫在皇后娘娘面前向你请罪,问问你究竟是如何对皇后娘娘不恭敬了,你说好不好?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皇后娘娘素来亲厚仁善,就算你有什么错处,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而且本宫一定会在皇后,为你求情。”
春梅嘴唇抿的紧紧的,片刻之后才说道:“不是皇后娘娘,就算再给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皇后娘娘有任何不恭敬之处。”
“所以你就对本宫不恭敬是不是?!”令嫔接着她的话厉声道,她的直觉告诉她春梅一定知道为什么今日皇后对她冷落的原因。
春梅被令嫔已经逼迫到了极致,她大喊了一声:“是秋蝉,是秋蝉姐姐,她重新回到皇后娘娘身边,得到皇后娘娘的宠信,奴婢从前对她有些不恭敬,秋蝉姐姐来警告过奴婢……主子,奴婢好害怕……”
春梅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感觉。从前在钟粹宫的时候,令嫔待她很好,时常都像个大姐姐似的。她在这一刻似乎也有些忘了自己和令嫔早已经不是可以姐妹相称的身份了。
她也丝毫没有发现令嫔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她的身上,更加没听见令嫔咬牙切齿的吐出:“秋蝉”两个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蕙兰和秋蝉也算是老对手了。毕竟她们俩曾经都在皇后身边伺候过。两个人都在皇后身边,自然不会同心同德,相反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争锋。
秋蝉又是那么一个张扬的性子,而蕙兰也绝对不是一个吃了亏就算了的人,尤其是秋蝉的身份从来都不会让她觉得有什么‘吃了亏就算了’的想法。
随着春梅提起秋蝉这个人,令嫔的面容一下子冷了起来,她冷哼了一声:“本宫倒是听闻皇后娘娘将她召回身边的消息。本宫倒是一时没想起来。”她的面容越加冷厉起来:“本宫就说皇后娘娘无缘无故怎么对本宫忽然冷淡起来,原来是有你在皇后娘娘身边嚼舌头!”
她霍然站了起来,仍然伏在她身边的春梅猝不及防,一下子因为她的动作摔倒在地。春梅怯怯的望着令嫔:“主子……奴婢……”
蕙兰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处理春梅的事情。她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面容稍微柔和一些,低头看向春梅,嗔怪道:“春梅啊春梅,你叫本宫说你什么是好?本宫为什么要把你从皇后娘娘宫中接出来,难道不是因为本宫疼惜你?秋蝉来找你麻烦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来和本宫讲,你难道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延禧宫的人、是我身边的人了吗?”
春梅仍旧是怯怯的,她的声音有些小,只是喃喃道:“秋蝉姐姐现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奴婢哪里敢对她放肆。”
毕竟从前蕙兰和秋蝉是平起平坐的,因为蕙兰到富察皇后身边晚,论资排辈,秋蝉还要高过蕙兰一些。在秋蝉还未被富察皇后身边的时候,蕙兰还要礼让秋蝉三分。
因此在长春宫的这些旧人心里,至少在春梅心里,暂时还没有适应蕙兰今非昔比的身份。
令嫔一听到春梅的话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是怎么想的了,她一个巴掌扬到春梅脸上:“不长眼睛的奴才,本宫今时今日的地位,难道连一个小小的秋蝉也收拾不了?在你眼中,本宫还要忌惮秋蝉不成?!”
其实如果富察皇后身边伺候的是另外一个人,令嫔确实应该对对方抱有一定程度的尊重。正如她从前还在富察皇后身边伺候的时候,各宫的主子看在她是皇后身边的得意人的份上,也会对她多有礼遇。
只不过当这个人是蕙兰的老对手秋蝉的时候,蕙兰也多多少少有些失去理智,不若平日的样子。
随着蕙兰的话,春梅才意识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她的确不应该将蕙兰和秋蝉相提并论,因为二者双方早已经不是在一个位面上的人物了。
才恍然大悟的春梅再次膝行到蕙兰身边:“主子……主子……奴婢是一时愚钝。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秋蝉现在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得意人,奴婢实在不敢对奢求主子为奴婢出头。毕竟皇后娘娘……”她还没说完,便被蕙兰打断了。
蕙兰冷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圆话倒是快的很。”
春梅露出讪讪的表情,她自知自己刚才已经失言,此时说得再多再好听也是没用的。
只见蕙兰复又坐下,面容上的表情越加柔和起来:“秋蝉,如今刚入秋日,就叫你再痴叫几声。等到秋日过去,你这只秋日的蝉也就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