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沉虽然说伤得不重,但那只是表面,脱了衣服掀开裤脚,胳膊肘和膝盖上都是划伤,血淋淋的,清理起来也麻烦。
上药过程中,邢沉迟迟不见项骆辞的人影,只得催促医生快点上药处理。
但医生丝毫不受威胁:“快快快,你就知道快,伤口划伤都快见骨头了,上面还有沙子,得慢慢清理干净,否则后面感染了怎么办?!这责任谁担啊?”
给邢沉上药的这位医生是个疾言厉色的中年阿姨,许是见多了这种不听医嘱的病人,应付起来很有一套,说话声音尖锐、语气不容置喙,比如邢沉不安分催促的时候下手就重一点,被催得不耐烦的时候说话声音比邢沉的嗓门还大——向来只会对别人吼的邢沉登时就被这位不懂察言观色的老阿姨降服了。
“医生,我是位警察,办案要紧,您随便清理一下就行了。”邢沉不得不压低声音收敛气势。
然就算拿出警察的架势,这位医生也丝毫不受影响,“警察?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是人啊?警察受伤那就更加要特殊照顾,万一留下后遗症可怎么好……哎,说了让你别动,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疼啊?疼的话要不我给你来一针麻醉?”
邢沉:“?”
笑话,就这点伤用麻醉?!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
邢沉深吸一口气,“不用,您请处理吧。”
在这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医生面前,邢沉彻底安分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医生总算停了手,“行了,包扎好了。这几天少活络筋骨,注意别碰水。”
邢沉站起来,挤开一抹职业笑:“谢谢医生。”
邢沉开门出去,意外地看到项骆辞靠在对面的墙上。
他的手习惯性地放在兜里,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前面有动静,这才抬起头,“好了吗?”
邢沉迟疑地眨了眨眼,刚要回答,那位油盐不进的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包扎好了,皮外伤,不算重。不过确实不是个安分的病人,你多提醒着他一点,最近别碰水,吃食清淡忌辛辣。”
项骆辞微微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邢沉:“……”
嗯……所以他这是被特意交代过了吗?
项骆辞上前扶着邢沉,举着十分自然——他受伤了同事搀扶一下很正常,但这——邢沉低头瞥了眼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把那句“我真没事”的话憋了回去,转而问:“你和这位医生认识?”
“嗯。以前的邻居。”
邢沉点点头,神情紧绷,没有接话——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夫老妻”的字眼。
为什么?
刚刚有一对老夫妻从他们旁边走过,两人搀扶的姿势和他们的几乎一模一样!
邢沉越发不自然,连呼吸都开始温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