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抛弃她的父母,薄情寡义,害她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她恨啊。她总觉得自己知道以后,保不齐没忍住一刀砍了他们。
望着江槐夏干脆离去的背影,褚正青惊愕得手上的茶杯被捏碎了都不知,再一回神,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或许把这个惊天的秘密,掩盖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有些人“死了”,她也只能“死了”,无法再度复活。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江槐夏有些心烦意乱。
先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倒也从未有想探究的意思。可偏偏被人告知以后,她便开始忍不住的开始想象起,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来。
他们是有什么苦衷吗?为什么会抛弃自己?
掩去眼里的失落与恨意,江槐夏心里愈加烦乱。是的,在与自己的身世仅隔着一张纸的时候,她竟然开始怕了。
“娘亲,我想要吃那个。”那一个小姑娘拽着娘亲的袖子撒娇,声音软软糯糯的很是可爱。
那妇人看着并不是很富裕的模样,但那一身衣服,却也干干净净,很是平整。见自家小姑娘转着圈的想耍赖,她不由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神情:“小哥,你这方糖怎么卖?”
“五文一块。”那卖方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哥,见这小姑娘这般活泼可爱,一下子想起了自家闺女,给她们特意分了一块大的。
有些羡慕的望了一眼这温馨的场面,江槐夏默默垂眼,快步走开了。
第29章温情大师
草草的用了午膳,江槐夏感觉索然无味。倒不是这素斋变了,想来变的是她的心。
懒懒坐在屋里摆了棋盘,江槐夏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子,看着倒是少有的娴静。
不过走近一看,那棋盘上赫然是“方糖”二字。
很显然,江槐夏不是在下什么棋。
事实上,她也根本不会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慧悟缓缓进门,却见那少女褪了鞋袜,赤着脚倚在榻上摆弄着棋盘,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
江槐夏本是低着头,忽然感觉身边有人接近,不由赶紧将棋子打乱,惊呼道:“你来了啊。”
“施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将视线从棋盘上移走,慧悟只字未提刚才看到的两个字。
“啊,也说不上吧。就是有个人突然告诉我,他知道我的身世,我一时间有点不想接受而已”,拾掇着棋子,江槐夏眼角微红,抬眼笑道,“不过是多年不曾见过的陌生人罢了,他们既然不要我,我又何必去寻他们呢,大师你说是也不是?”
慧悟眼神有一瞬间波动,良久他沉吟道:“是也不是,施主心中自有答案。只是……或许有些事,并不如施主所想的那么简单。”慧悟眼里露出些许不忍,轻轻抬手抚上了江槐夏的头顶。
不论如何,她是无辜的。望着她那微红却又强笑的眸子,慧悟轻叹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脊背。
这眼睛终是在遭遇了这么多苦难以后,不复天真烂漫了。
不知是不是那双大手太温暖,江槐夏终究没忍住,一下子被负面情绪淹没,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搭扑搭”滚了下来。
多年不曾流泪,此时却不知怎么的悲从心来,忍都忍不住。
“呜,大和尚,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讨人喜欢,连爹娘都不要我了。”江槐夏哭的直打嗝,更是冒了个鼻涕泡。
慧悟无奈的抬手,任由江槐夏将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安抚道:“没有,你很讨人喜欢。”
“你骗人!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不喜欢我这个无恶不作的女魔头。你也要丢掉我的话,就赶紧走吧!”江槐夏越想越难过,瘪住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虽是恶狠狠的语气,可那小心翼翼生怕慧悟走了的眼神,还是被慧悟捕捉到了。
“我不会走。”慧悟耐心的拿出一块手巾,给江槐夏抹了抹眼泪。
多年不见,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是愈发难缠了。
似乎是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江槐夏有些尴尬的夺过慧悟手里的手巾,胡乱的抹了一把。望着慧悟衣襟上可疑的水渍,她的脸上又红又白,更是恨不得蒙个被子把自己躲起来。
天哪,她刚刚做了什么?真是太丢脸了。抬眼打量了一下慧悟平静的脸色,江槐夏松了口气,一脸若无其事的仰头道:“大和尚,你帮我解蛊吧。”她这厚脸皮真是愈加的被锻炼出来了。
“好。”慧悟习惯了江槐夏阴晴不定的变脸速度,也不戳穿,顺从她的意思安静的静立一旁,等她盘腿运功。
暖洋洋的内力涌入,江槐夏一下子感觉,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眯眼感受着那缕白色的内力在她的经络中穿梭,所过之处,黑线瞬间化为虚无,江槐夏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经脉似乎也带上了莹莹的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