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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第二天上班途中，丽娜在57号大街上边走边想着和欧文断绝关系。当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过，欧文并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她利用，甚至鼓起勇气约她出去看电影。她也曾礼貌地婉拒，说是需要多花时间陪陪儿子‐‐这句话倒是真的。儿子就是她人生的全部意义。她目前所做的不正是首先考虑到儿子吗?她只需对欧文说，自己还没准备好那种关系‐‐反正，犹太人的哀悼期通常是持续一年。她正演练着如何对欧文说出口，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有人跟踪!

她猛然转身，只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而来，只在几码开外;目光扫到车头挂牌照处，却无牌照‐‐顿时惊恐万分，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她竭力回忆汉斯说的甩掉尾巴的招数。幸好前面有条小巷，她立即跑进去，然后突然转身想再看看那辆车及其司机。那司机是个男子，头戴草帽和太阳镜，看不到面部特征，然而头部及脸型却有几分眼熟;不过，她就是想不出是谁。轿车在下一个拐弯处向右转，随即从视线里消失。

1芝加哥瑞格利棒球场：建于1914年，美国第二古老的棒球场。

2football在英国、欧洲、中国都指的是足球，而在美国则是橄榄球，又称美式足球。美国人说的er才是我们所说的足球。

3拉比：犹太教学者、犹太教教士。

4liebchen，德语：亲爱的。

51942年1月20，纳粹头目在柏林开会通过了屠杀犹太人的《最终解决方案》，又被称为&ldo;种族灭绝方案&rdo;。

第21章

1942年，8‐9月。

8月份，冶金实验室分离出了少量的钚。这是一个重大的进展，全系都传开了。这就表明的确有可能从铀里面分离出钚，从而就可以投入生产来制造炸弹。冶金实验室的研究大有前途。与此同时，恩里科&iddot;费米团队继续着产生链式反应的试验。

丽娜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汉斯。最近汉斯陶醉于丽娜画的那张反应堆图纸，似乎每一个新的进展都让他着迷。丽娜也告诉他，制造原子弹及其所需材料的地点并不在芝加哥，已经选址于田纳西州的克林其河畔，并已交给一家私人公司来生产，该公司直接与军方打交道。政府将在芝加哥建一座实验用的反应堆，就在郊外的阿贡自然保护区，但冶金实验室并非该设施的经营者，那些科研人员依然不变，照常上班。人们极其担忧会发生事故，因为这儿已经成了潜在的核辐射污染区。

9月，军方任命莱斯利&iddot;格罗夫斯上校负责&ldo;曼哈顿计划&rdo;，也就是制造原子弹。格罗夫斯毕业于西点军校，时为陆军工程兵团建筑部副部长，曾当过华盛顿五角大楼建筑工程的质量监督。格罗夫斯上任以后，明确宣布年底就要做出决定，将实验室的研究成果用于制造原子弹。

丽娜尽职尽责地向汉斯报告了这个消息。汉斯偶尔会与她在黑色福特里碰头，车子绕着城南一带逛一逛;其他时候都是在咖啡馆见面，每次地点都不同。这次他带着丽娜开车去共进晚餐，进去后靠吧台而坐。丽娜点了冰茶，汉斯点的是巧克力奶昔;一个陌生面孔、带着白色鸭舌帽的男服务生过来收了他俩点的菜单。丽娜把倒肘靠在吧台上，看着那服务生制作奶昔。

&ldo;你们是不是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或类似的?&rdo;

汉斯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阵才回答。他摇摇头：&ldo;没有;怎么会想起问这个?&rdo;

&ldo;有人开着一辆黑色轿车跟踪我，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的。&rdo;

&ldo;什么时候?&rdo;

&ldo;大约一周以前。&rdo;

&ldo;地点呢?&rdo;

&ldo;57号大街。早上。我上班途中。&rdo;

汉斯拱起眉毛。&ldo;看见那人是谁了吗?&rdo;

丽娜摇摇头。&ldo;他戴着太阳镜和草帽。&rdo;

汉斯双手摊开：&ldo;我也想不明白。&rdo;

丽娜想了想，说道：&ldo;那人有点儿眼熟，但我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rdo;

汉斯耸耸肩，笑道：&ldo;或许他只是想追逐一个风韵迷人的美女吧。&rdo;但那笑容像是被迫做出的。

刚才那服务生给他俩端来了的饮料。丽娜伸手取了一根吸管，开始小口喝茶。在他们一起&ldo;工作&rdo;的这几个月里，汉斯从未对她有过最轻微的暧昧言行，完全是个专业的特工机器，尽管汉斯也清楚地知道她一直对欧文施展其女性魅力。有一阵子，丽娜很想知道汉斯为什么总是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尤其是汉斯不止一次地夸她漂亮。于是丽娜认定，这种情况最好;因为汉斯不仅是纳粹分子，而且还是迫使她担惊受怕的元凶。

第22章

九月下旬的一天晚上，丽娜还没下班，通向系里的门虽然关着，一股微风却从窗外轻拂而来，带着一丝秋的气息。酷暑终于过去，不禁喜上心头。今年夏天的高温与潮湿好像特别令人难受。此刻，她刚刚把最新的一批来信和文件拍照完毕，把原件放回档案柜，突然感到一小股气流，就猛地转过身来。

门口站着一个穿军装的男子，目光正锁定她。肩章表明那人是军官;头上白发粗短，淡蓝色的眼睛透出一丝阴冷，条条皱纹刻满了额头。这男子以前肯定也健壮英武，但如今大腹便便，风华早逝;短袖的夏装军服，露出胳膊和手背上浓密的黑色汗毛‐‐有点儿像类人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