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望向出口,恢复沉默,这次不单指两人间,连氛都降到冰点。
又过半小时,出口处终于有了喧哗声。
有人陆续走出来,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或翘首张望,或挥手拥抱。
余男目光扫过一对对欢笑拥抱的人,人快走尽,接机的人也散去,她视线不由转向出口,然后抿紧唇。
有个佝偻的身影慢慢从里面挪出来,他穿一件藏青色对扣外套,黑裤子,一双北京老布鞋,背着一只手,提个不大的旅行包,瘪瘪囊囊,没装多少东西。
游松放下手站直了,跨了几步往那方向迎去。
两人站在几米外,他接过蒋奇峰手里的行李,低垂着头说了几句话。
蒋奇峰往这方向看过来,余男没有动,站的笔直。
她看着两人走近,目光落在蒋奇峰身上,他骨瘦如柴,眼窝凹陷,嘬着腮,步伐十分缓慢。
游松一只手在他背后虚扶着,与余男对视一眼,又转开头。
白振阳也自动往前走了两步。
蒋奇峰始终打量余男,已经过去十七年,她样貌发生很大变化,看不到小时候的影子。
几人站在机场里,谁都不说话。
蒋奇峰看她足足五分钟,指着她,转头问游松:&ldo;她就是那死丫头?&rdo;
游松绷了绷唇:&ldo;是。&rdo;
蒋奇峰不相信&ldo;为什么这么肯定?&rdo;
游松说,&ldo;当年收养她的人回济南报的案。&rdo;
蒋奇峰又转头看向她,历尽沧桑的老眼中闪烁微弱的光,他颤着手往下指&ldo;你把右脚的鞋脱了我看看。&rdo;
游松诧异,赶紧阻止说:&ldo;蒋叔,这是机场,我们回去&rdo;
&ldo;你闭嘴。&rdo;他呵斥了声,对余男说:&ldo;把鞋脱了。&rdo;
白振阳忍不住插一句:&ldo;您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rdo;
蒋奇峰问:&ldo;他又是谁?&rdo;
游松说:&ldo;收养余津左的人。&rdo;
事出突然,蒋奇峰对整件事并不知情,他只随意扫他一眼,没管他,又看向余男。
他不肯走,非要求证到底。
余男终于动了动,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俯身褪下球鞋跟袜子。
她光脚踩在球鞋上,游松低下头,他曾经看过她全身,却未曾注意她右脚有个疤,那疤痕已经淡化,随生长扩大,但形状却没变,像一把捆扎的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