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韬眉心微滞,看来前世看好自己的岳父,这辈子也未必和自己同一阵营了。沈韬隐隐有一种越活越活回去的感觉。……许妙芸趴在紫檀木镶大理石的圆桌上,有些百无聊赖的用簪子拨着洋油盏里的灯芯。前世她和沈韬刚成婚那一阵子,他总是很忙,她一个人在房里等他回来,沈公馆里通了电灯,可她却喜欢点上这么一盏油灯,冬日里冷的时候还可以用来暖手。有时候她等得太久,坚持不住就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自己。但她真的困极了累极了,完全不想动,可那人却不肯放过她。她嘤咛着从梦中醒过来,轻哼着去咬他,她的掌心摩挲着他的后背,依稀有很多高低不平的突起,但她从来没有细细的看过。她被他推上了高*潮,一遍遍粗重的喘息着,压抑的喊出他的名字来:“沈韬……沈韬……”下巴嗑在桌面上,硬邦邦的生疼,许妙芸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原来她又睡着了……门口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冯氏挽了帘子从外间进来,脸上有着淡淡的愁容:“三丫头,沈少帅说要亲自向你道歉,你……想不想见他?”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沈韬:岳母你嫌弃我?冯氏:我嫌弃你弄哭了我家妙妙!!沈韬:……那咋办,以后夜夜有她哭的??冯氏:你……憋着!☆、029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的。许妙芸撇了撇嘴,心里委屈。“你若是不想见他,我这就去同你父亲说,请他走了便罢。”冯氏心疼女儿,看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瞧她那一副为难的模样,恨不得让沈韬早早的离开了才好。许妙芸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绕着指尖的丝帕,心里一遍遍的纠结。长痛不如短痛,沈韬如今都已经登堂入室,父母都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头的原有呢?可她这辈子,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嫁给沈韬的。父亲是个有头脑的生意人,规规矩矩的经营工厂,照样能在上海滩混得风生水起的,并不需要督军府这样的靠山。冯氏等着有点心急,正说想让丫鬟出去传话,好回绝了沈韬,许妙芸终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了顺气息,带着几分倔强,小声道:“我同母亲去见沈少帅。”……韩氏已经尴尬的离去,她再脑子不灵光,如今也该明白,沈韬心中眼中看见的,大约只有许妙芸一人。大房那丫头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模样齐全些罢了,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偏就讨男人的喜欢了?韩氏心里纵有千百个不服,再想想自己那两个闺女,终究也是敝帚自珍而已了。下人又为沈韬续了一杯热茶。过来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这时更是下起了下雨来,沈韬托着茶盏,坐在客厅中慢慢等待。许妙芸特地绕过了抄手游廊,从大厅的正门进来。她穿着粉嫩嫩的袄裙,长裙盖住脚踝,头发已经重新梳理过了,编了一个麻花辫,从一侧的胸口垂下来。眼睛却依然是红肿的,看来这一路上没少哭鼻子。她前世也是爱哭的,动不动就鼻头通红,眼眶里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许长栋看见女儿过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妙妙,沈少帅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就同他直说吧。”许妙芸知道许长栋这话中的意思,父亲一直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和吴家的婚事,他必定也是同意的。“爹爹,你放心,我会跟沈少帅说清楚的。”许妙芸小声开口,抬起头看了许长栋一眼,眸中的神色却透出几分坚定来。许长栋点了点头,从厅中出去,看见冯氏还站在走廊下,转头道:“走吧,如今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老爷……”冯氏犹不放心,还想留下来听个壁角,被许长栋大手一牵,拉着往房里去了。许家是老式的房子,客厅幽深宽广。沈韬坐在中间一排的靠背椅上,抬起头来,视线静静的落在许妙芸的身上。一坐一站,一静一动。许妙芸拧着帕子,慢慢抬起头,长睫微闪,看向坐在昏暗中的沈韬。他带着礼帽,穿着黑色风衣,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茶盏,二郎腿微微翘起,皮鞋擦的一尘不染。她应该是喜欢过眼前这个男子的,如今站在他面前,似乎还有前世初见他时候的那种悸动。只是……后来在督军府的那些日日夜夜,已经磨去了他们最初的那点热情,让她觉得那样的婚姻身心俱疲。更让她觉得,沈韬喜欢的,或许只是自己的这个身子而已。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一件让人悲哀的事情。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这辈子要过不一样的生活。“沈少帅。”许妙芸低下头,视线的余光稍稍的扫了沈韬一眼,缓缓开口道:“承蒙沈少帅错爱,我无以为报,可男女之事向来不可勉强,请沈少帅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吧?前世,她也曾在深夜里承受着他给的爱与痛,在他身下嘤咛哭求过。沈韬舒了一口气,觉得伤口隐隐作痛。他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站起来,走到许妙芸的面前。男人强大的气场笼罩而来,许妙芸吓得闭上了眼睛,眉心紧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沈韬本来想亲她一口,看见她这个表情,顿时就没了兴致。假若前世……她也一早能对他表现出这样的神情,也许他就不会执意用强,也不会固执到每次都让她奔溃到丢盔卸甲的求自己。“许小姐的话说完了吗?”沈韬云淡风轻的开口,嘴角甚至还牵起一丝浅笑,灿若流光的桃花眼看着许妙芸,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既然许小姐说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许妙芸不知从哪儿借来的胆量,抬起头看着他,咬了咬唇瓣道:“你……你还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呢!”“我沈韬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沈韬侧过身子,看向门外的雨雾,稍稍向前走了两步,转身看着许妙芸道:“不过既然许小姐求我,那我答应你又何妨?”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沈韬站在廊下,不自觉轻抚了一下伤口。很疼、非常疼、竟比那一天刀刃刺进去的时候还疼。“沈少帅,外面下雨了,这把伞借你。”许妙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双手捧着一把黑伞递过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纯净又明亮。“多谢。”沈韬松开按在伤口的手,转身接过伞,撑开走到雨雾中。周围滴滴答答的雨点声,盖过了他铿锵有力的皮鞋声。许妙芸站在廊下看着沈韬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萧瑟。她甚至有些迷茫,这还是前世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少帅吗?心里的话欲言又止,许妙芸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竟然莫名有些失落。……那夜许霆回来的很晚,他喝了一点酒,才回家就睡了,直到第二天,才将那日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许长栋夫妇。许长栋心里有数,大约是沈韬当真对许妙芸有几分用心。不过那日沈韬走了之后,许妙芸也说已经把话说了清楚。但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请了和督军府相熟悉的人打探沈家的消息,才知道沈韬最近竟一直留在府上,连军务处都不曾去过。许妙芸仍旧郁郁寡欢,原本以为摆脱了沈韬这个瘟神,她的小日子又可以过的悠闲起来,可这几天却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冯氏房里的丫鬟过来喊她,说有人打电话过来找她。许妙芸正觉得无聊,想着是不是洪诗雨又约她出去逛街,她虽然没什么心情,但出去走走总是好的。邱维安捧着一本英文书靠在沙发上,一旁的邱悦心接通了电话,握着听筒喊他:“哥,电话通了,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