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将阿黛尔与杨恒引至靠近文臣队列的外邦使臣所属位置站好,便离开了。
杨恒他们的身份特殊,所以站的地方比最高品阶的文臣还要靠近王座,此处视角甚好,可以看清整个大殿。
不一会,在鼓乐声以及内侍的唱和声中,赤嵌之王原铭从内廷走到了王座前。
他今天的穿戴隆重而肃穆,除了病容一扫,精神矍铄之外,他身上的冕服也已经完全是帝皇的规格了!
这个架势,一出场,就引起了廷下众臣的一阵喧哗。有许多大臣目露不可思议的神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肃静!”内侍站了出来,高声喝止了大臣们的私议。
原铭一向多病,尤其是近几年,几乎就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但今天却是鲜有的容光焕发,这当然是令人惊讶的,但也不排除有个别腹黑的大臣在琢磨……莫非是回光返照?
而原铭的穿着则是引起最大争议的地方,众所周知,当今大靖天下,虽然皇权式微,天下分崩离析,但在名义上,朝歌仍是天下的中心,在那里的皇座上还坐着一位正宗的孤家寡人呢!也只有那位皇上,才是数百年来可以名正言顺地戴上十二旒天子之冕的人!
其余诸候,无论实力如何地强横,终是不敢冒天下之大韪,跨出这篡位的第一步。
但现在,原铭已经违制了,他穿的是天子冕服!
他好象不想当王了,他想称帝!
本来,老大突然想提升自己,对于一众手下来说,是一个喜大普奔的好事,因为老大都提升了,手下人自然也会跟着发达。
但实情并非如此!
因为就目前天下的形势来说,朝歌城那位皇帝虽然控制不住各地诸候,但他在朝歌城以及附近城邦还有数百万兵马以及亿万子民,就硬实力来说,也是一方大诸候的水准,而其凭籍着天子的身份,声望更是凌驾于众诸候之上。
原铭现在称帝的话,是要被围殴的!
不仅天子要打他,就连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他诸候也要打他。
原铭在滴血认亲的重要关头,突然弄上这么一出,他是要搞什么啊?!
未等众臣反应过来,原铭已在王座上坐下,他整理了一下袍服,然后对内侍扬扬手,悠扬地道:“好了,开始吧!”
内侍得旨,遂高声唱道:“宣——药师公会会长——原明德,上殿——”
声音拖得很长,尖利刺耳,十分地提神。
一下子,众人都精神抖擞地看着殿门外。
没人……
不一会,殿门口有人跑了进来,是用小碎步在跑……就象个太监一样。
……嗯……确实是个太监……
他一脸都是汗,来到阶前,躬身行礼后便向原铭禀报道:“启禀王上,原明德原大人尚未到偏殿听宣,奴才方才派人去他府上催了,但他府上的人却说……却说原大人不见了,一同失踪的还有他府上的管家——何顺。”
“不见了?!”原铭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眼神凌厉地盯着阶下的那名内待。
内侍“扑”地跪下,叩头道:“回禀王上,原大人府上的人确是这么说的。”
原铭轻叹一声,眼神落在礼部尚书的身上,沉声问道:“旭之,你们礼部是怎么办事的?殿前查验血脉,事关国本,而临事之前,检验药师居然不见了?”
礼部尚书原旭之与原明德乃是原氏同一支系的宗门堂兄弟,关系比较亲近,而且做为礼部的最高负责人,他管着朝堂内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这种考证皇族血脉的事宜,一向都由他来安排。
原旭之出列,恭敬地奏报道:“就在昨日,微臣已派礼部官员与原明德大人就今日之事作过详细布置了,原大人品行端肃,断不会无端违旨,臣以为应立即着人去查,原大人……有可能出事了!”
他的这些话,在殿内众臣中顿时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而之前就力主查验血脉的户部侍郎原孟林更是激动,他出列之后,立即高声禀奏道:“请王上立即派人彻查此事,以防有居心叵测之人乱了赤嵌城的纲常血脉!”
这句话可以说是说得刺耳之极了。
因为自从原铭反对立原涛为储君之后,城中百官便对原铭的心思诸多揣测,其中最主流的说法便是原铭罔顾原氏利益,宁愿立外姓为王,亦不想让原氏正宗继承大统,是妄图据赤嵌城王座为一家之私云云,而现在原明德在查验血脉之前,突然不见了,更是让这种猜测极速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