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走进来便跟商量好了似的立即整整齐齐地跪倒在地,然后就开始争先恐后地替吴德万喊起冤来。
李元吉、萧虎则直接呆住了,这个场景他们着实没想到,这一瞬间他们还真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沈重兴任由这些人喊了一阵,然后才一拍惊堂木,控制住场面。接着分别看了看李元吉、萧虎,见两人仍处于呆滞之中,便感觉心中一阵暗爽,然后冷冷一笑,开始一个一个地审问起来。
先审问的是赌坊的小厮和打手,这些人自不必说,全摆出一副义愤填膺、苦大仇深的表情。沈重兴的问题刚问出口,他们便滔滔不绝地将昨晚的事情全抖了出来,当然,肯定不会忘记添油加醋一番,反正就是怎么夸张怎么来,完全把李元吉、萧虎说成了恃强凌弱,无恶不作的地痞无赖。更神奇的是,尽管后来他们已经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但还是把吴德万挨揍的事情描绘的绘声绘色,就仿佛自己亲眼看到了一般。
吴德万的孩子和下人交代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些吴德万回家后怎么难受,怎么喊疼的话,反正将他形容的不是一般的凄惨。不得不说,里面虽然夹杂了不少虚假夸张的大话,但描述的也基本上都是事实。
大夫倒是个实诚人,并没有明里暗里地将矛头指到李元吉、萧虎身上,只是交代了自己赶到吴府时吴德万就已经断气的事实。
这些全在沈重兴的预料之中,他是懂审讯的,知道假话说多了难免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漏洞,所以要的就是这样的半真半假。
问完了这些所谓的人证,得到了想要的口供,沈重兴便有些得意地看着李元吉、萧虎:“两位,这边的证人本官已经审完了,看起来对你们很不利啊,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或者有什么证人?”
这里面的夸张虚假李元吉自然听出来了,只是懒得去纠缠,因为他敏锐地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反击点,于是当即开口:“大人,纵然是这些,也不能证明人就是我们打死的吧,要知道我们离开隆兴坊时那吴德万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谁知道我们走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他之前坑害过的人打了一顿,这人本身就是个害人无数的地痞无赖,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话一出,沈重兴顿时呆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忽略掉了这个环节。不过好在脑子转得不慢,一转眼便想到了应对之法,然后立即看着身旁的衙役:“郝大通,夜晚是你送吴德万回家的吧?路上有没有发生过这人说的突然事情?”
这个叫郝大通的衙役显然没想到县令大人会突然找上自己,先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顺着沈重兴的意思往下编:“回大人,是小的送吴德万回的家。小的瞧他伤势严重,走路不是很不便,便主动送了他一程。一路上我们走的还算顺利,并没有碰到任何突然状况,更没有发生过这位小公子口中描述的遭遇仇人报复的事情,”
沈重兴冷冷一笑,再看向李元吉:“呵呵,这个可能性显然不存在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元吉的疑心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打消掉,立马提出新的疑问:“路上没有,那回到家以后呢,听这些人的描述,我们可以清楚地估算出自吴德万回到家到死亡中间间隔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大人,我想知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吴德万在干什么?期间又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这个反击直截了当地戳中了沈重兴的心坎,搞得他也不免有些紧张了,然后转头看向秦氏,沉声问道:“秦氏,吴德万回家后有没有遭遇过什么意外情况?”
听了这问题,秦氏陡然一慌,当即软倒在地。
沈重兴心中一阵火起,“啪”得将惊堂木砸在桌子上,再冷着声音问:“秦氏,吴德万回家后到底有没有遇到意外状况,还不赶紧如实招来,若不然本官现在就将你收押下狱。”
秦氏猛然一惊,立即大喊:“大人,没有,绝对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情况。”喊完还突然站起来,直接冲到李元吉身前,“咚”地在他肩膀上来了一下,然后又破口大骂:“丧尽天良的小王八蛋,打死了我丈夫居然居然还矢口抵赖,真是坏到了极点。”
这一拳对李元吉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接下来他就招教不住了,见妇人声泪俱下,哭得楚楚可怜,他便立即怔住了,剩下的话也突然卡在了嗓子里面。
见此情形,沈重兴不禁猛松一口气,心想:这笨女人,倒还没有蠢到极点。随后又冷冷地发问:“小子,你还有什么狡辩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就摊牌了,不再掩饰自己的针对意图了。
萧虎忍不下去了,立即插嘴:“哈哈,狗官,我看狡辩的是你,不是我们。怎么?现在不装了?要图穷匕见了?小爷告诉你,你与那吴德万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马脚已经露出来了,等着吧,马上就会有人来收拾你。”
听了这话,沈重兴当即狠狠地砸了一下惊堂木:“小王八蛋,不要以为立了一些小功就可以在这里嚣张跋扈,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你们算什么东西?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告诉你们,这件案子的人证物证俱在,证据链完整齐全,你们再怎么狡辩都于事无补,本官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定罪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