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爷本来还能忍耐,这会儿听到这句话,蹭的一下起身,再也端坐不住了。
“走,去看看。”
才刚起身迈出一步,只见梅二姐与那两个女婢施施然穿过了院子的月洞门,朝堂屋走来。
奚爷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下,吩咐了声:“叫厨房上菜吧。”
“好勒!”说着季明欢欢喜喜的去传唤了。
见着梅二姐,奚风渡嚅了嚅唇,满眼心疼:“祖父好为难了一番罢?”
梅二姐摇了摇头:“奚老太爷虽然是个急性子,却也是个明事理的,自是不会与我这种小女子多为难,爷不用担心。”
奚爷轻抚着她的小脸,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眼前这本是他该好好守护的人,如今这般却是力不从心。
梅二姐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轻轻拉过了他的手,无形安慰着:“我没有爷想像中的脆弱,若真是那般脆弱的人,也配不上爷。”
“可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奚爷拧着眉,堂堂太师之女,为何会对他死心塌地,他又何德何能?
“只要对我来说刚刚好,那便是最好。”
这句话仔细一品,让奚爷不由失笑,是啊,什么才是最好的呢?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而对于两个人来说,一切刚刚好,那便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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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当天,周四姐倒也安份,一直没有过来露面。
那日,她借着送甜点为由,去给老太爷请安,又假装不经意的提及了梅二姐与奚爷的事儿。
老太爷听罢,果真勃然大怒,周四姐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悄悄红了眼睛。
那奚老太爷原本也是真想好好给梅二姐一点颜色瞧瞧,想着是什么下作的狐媚子,可谁想不但不下作,那一副坦荡傲骨,让老太爷都忘了怎么发难。
回头一想,雷声是大,雨点就意思下了几滴,连地儿都没淋湿。辗转反侧了两晚上,着实有点对不住周家四姐儿。
但那姓梅的丫头也说了,会很快离开,于是老太爷次日一大早便起了榻,去了那滑头孙院内了解一下实情,结果院内的老嬷嬷说奚爷一大早便带着梅二姐乘马车出门了。
这趟出行得十分低调,马车也没平日奚爷坐在那般豪华,行驶了半个时辰,停了在城中一个后巷子里。
奚爷率先下了马车,随后扶过后边跟着下马车的梅二姐,梅二姐斗笠素纱遮面,不得见真容。
奚爷牵着她的手,嘱咐着:“小心点,别摔着了。”
“嗯。”梅二姐并不知奚爷要做什么,只是跟着奚爷从后门而入,护院远远瞧见奚爷,冷峻带着杀气的脸一下子热情了许多。
小跑上前迎上奚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奚爷,这边请。”
奚爷平时不怎么过来玩儿,就是偶尔来,身边从都只带着一个小厮,这次身边多了一个身表妙妙曼的女郎,着实让人好奇,却又不敢多瞧。
奚爷径自牵着梅二姐从后院的楼梯直接进了场子二楼走廊。
这里十分吵闹,客源熙熙攘攘,梅二姐养在深闺,自是没有见过这番情景,不安的往奚爷身边靠了靠。
“爷,他们十几人十几人围一桌,情绪激烈的是在做甚?”
奚爷伏在她的耳畔低声道:“这里是城内最大的赌场,这些人都是赌徒。”
梅二姐心儿一颤,她竟是来了赌场!在她的印象中,赌场是个极污秽不堪之地,还使人玩物丧志。
之前雪哥儿便是沉迷赌博,差点被爹爹拿木棍给打死,这两年是好些了,但也没有戒掉,亏得苏小娘瞒得严实。
“爷,你带我来这儿做甚?”
奚爷往下边瞧了瞧,道:“左边最里面那一桌,有个穿青色长衫绣金线褙子的青年,瞧见了么?”
顺着奚爷指的方向,梅二姐一眼便看到了那人,于是点了点头:“他是何故?”
奚爷冷笑了声:“那便是周家大郎,周笠。大约是半个月前,赌场的安老板差人过来报了声信,问家中是不是遭了贼?
我先前寻思着是庄子里有手脚不干净的,顺了些物件儿出去,不打眼所以没注意。便悄悄让管家清点了一番,却是没少东西。
又过了两日,安老板送了些价值不菲的物件儿回来,我瞧了瞧,那确实是我庄内的东西,确切的说,是当日祖父清点送去周家的聘礼。”
梅二姐狠抽了口气:“这周家怎的这般德行?”
奚爷:“所幸,我便不动声色,悄悄派了人去周家打听一些情况,花了些小钱,才得知这周家大郎嗜赌成性,几乎将家底都输得一干二净,还动了官家的银子,周副使想瞒天过海的补了这缺口,才上门去找了贞姨娘来山庄提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