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嶒虽说不信这番说辞,但方氏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发作斥责。只道:“翩翩是我看着长大的,如同我亲女儿一般,如今……她在她舅父家小住,你这个做舅母的,理应尽心,好生照顾她们母女。”
方氏立马挤出一个笑来:“君郎说得极是,只不过……她一个独身女子,身边带着个婴孩始终不妥当的呀。”
秦玉嶒暗自抽了口气,寻思了一会儿,道:“我这妹夫实为迂腐,这怎么着也是自个儿亲女儿,如今弄得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日后,别人若问起,你便说是家中远房亲戚,过来投奔的。切忌莫再提梅家,知晓了不?”
方氏心中虽不痛快,但面上还是利落的应下了:“诶,知晓了。”
方氏回到后院,气得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没缓过来,就是自家亲女儿,也不见得秦玉嶒有这般维护过!
一个外姓氏不检点被逐出门的,竟值得他为此还数落了她一番!欺她没能生出儿子撑腰,说话都得低声下气,连个小姑子也敢在家中后院挑是非!
“母亲。”嫡出长女秦秋歌每晚此时过来请安,瞧见母亲自独自伤神,不由关心询问。
“母亲这是怎么了?”
“秋歌。”方氏朝女儿招了招手,秦秋歌立马走了过去,乖巧蹲到了母亲跟前。
方氏轻抚着女儿青春朝气、俏丽可人的小脸,长叹:“可叹我没能生出一儿半子,才叫一个外人任意揉捏。”
秦秋歌眼眶一红:“这不是有女儿吗?”
方氏:“女孩儿终究是不一样的,在你父亲眼里,是不一样的。”
秦秋歌:“是不是父亲又在母亲面前说什么了?”
方氏愤恨道:“就是你那姑母,好生不要脸哪,竟然还跑去跟你父亲告状,说我这个做主母的没有胸襟,刻薄了那位梅府嫡女。你说她一个寄人篱下,又不知检点的弃女,好大的谱啊!”
秦秋歌冷哼:“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那么一个有辱家门的女人,随随便便就带进家来,还这般维护,我家的门面要是不要了?”
方氏又劝说着:“你也别去跟你父亲顶嘴,讨不到什么好。”
秦秋歌不服气:“母亲放心,她在这一日,我断叫她不好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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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茉熄了屋里几盏灯,只留了两盏烛台,又铺了铺床,看着抱着孩子在发呆的梅二姐,心情沉重的走了过去,轻声道:“二姐儿,该就寝了。”
梅二姐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略微嘶哑的声音:“我想回家了。”
茉茉顿时鼻头一酸,深吸了口气:“咱,咱们暂时先在这儿住着,大娘子不是说了吗?定会有办法……”
梅二姐摇了摇头:“我想回山庄去。”
茉茉无奈:“就是山庄,咱们现在也回不去呀。大爷都还未回来呢,若他回来了,肯定会接您和悄悄回家去的。”
梅二姐将悄悄递到了茉茉怀里:“她睡着了。”
“那奴婢放她去摇篮,二姐儿,别想了,早些歇息。”说罢,抱着悄悄起身。
梅二姐目送着茉茉进了内屋,起身走到了窗口,支起了小窗看着院子里那一片雪白的天地,心中顿觉伤感空虚。
她呐呐低语:“下好大的雪,阿渡……你在哪里呀?你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奚风渡与赶路的几个兄弟错过了投客栈,只能在大雪纷飞的野外将就一晚。
柴火在冷寂的雪夜里烧得噼叭作响,他们将带来的干粮热了热,就着烈酒饮了。
奚爷这一路远门,早已没了在皇城里时那般富贵模样,一脸胡子,衣裳已约有二十几日未换,都快要瞧不出原形。
好在他也长年外出,不是没经历过困苦的时候,所以也能顶得住。
“大爷。”此时前去探路回来的兄弟一脸高兴:“不远了,咱翻过这座山头,再行三五里路,估计能到。也就顶多三天时间。主要是这雪路不好走,马也跑不快,这山头得牵着马。”
奚风渡欣慰一笑:“可算是快到了。”
几人轮流着守夜,挨到了天亮,便牵着马儿慢行翻过了山头,到了山下镇子上,已经黄昏。
到了镇子便快了,速度比他们预期的快很多。
奚风渡本想快马加鞭赶路,但是考虑到手下的兄弟们实在已经疲惫不堪,便挑了一间上好的客栈,好好吃了一顿,休息一晚再走。
好久没有睡这么舒适的床,奚风渡反而失眠了,离开这些时间,离皇城天高地远的,也不知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是否安好?
只希望这一去能够顺利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神医,也算是不枉此行。
想到深夜,奚风渡才缓缓睡去,次日被一阵敲门声醒起,坐起往窗外一看,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