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鲁和鲨神没有打起来。
鲨神把他带到炳文面前,那是拓鲁第二次见到炳文,同时也是第一次见到德卜。
德卜是个光头,他的双眼缠着纱布,消毒水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出来。
他声音厚重,听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拓鲁。”
德卜又问:“从那边来的孩子都是以号码命名,拓鲁是乾东取的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
如果德卜有眼睛,此刻就会露出无比诧异的目光,但他的眼睛被蒙着,只从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脾气和你像啊,鲨神,过了招了吗?”
鲨神笑了笑,回答:“手上没过,但论胆魄,在我之上。”
炳文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轻声说:“难得听你夸个人。”
话罢,他放下水杯,又问:“想见乾东吗?”
拓鲁跪在地上,但他昂着头,面无表情,目光落在炳文那只精致的杯子上。
上面有只描金的老虎,雄赳赳地站在高高的山顶,张开血盆大口,俯瞰大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没有犹豫:“不想。”
炳文疑惑地“哦”了一声。
拓鲁解释说:“他是叛徒,他骗了我。”
话音刚落,鲨神扔了把枪在拓鲁眼前,蹲下去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杀了他,以后我是你哥。”
拓鲁捡起枪,拿在手里把玩了一圈,递给鲨神,冷道:“这我不会用,给我你的刀。”
鲨神哈哈大笑起来,又把枪塞回他手里,语气颇为温和:“枪比刀快,哥先教你用枪。”
七天之后,拓鲁见到了乾东。
和陆拙见到的一样,他没来得及见到一个完整的乾哥。
阴暗潮热的暗室里,似乎有条看不见的蛇,愤怒地吐着信子,一寸一寸攀上拓鲁的身体,紧紧缠绕住他,先是头,再是脖子,然后到了心口,最后缠上了他的腿,让他动弹不得。
终于,痛痛快快给他来了一口,又一口,千百条毒蛇一起袭击他,把他咬得千疮百孔。
悲痛是种什么情绪,拓鲁一直不懂,此刻觉得不过如此了。
乾哥已经看不见了,但只是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拓鲁来了。
他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轻飘飘地问:“我的样子是不是很恐怖,吓到你了没有?”
拓鲁深呼一口气,背对着身后的透视玻璃,将眼泪逼了回去:“我没那么胆小!”
“嗯。”乾哥咧开嘴,却笑不出来,半晌,又说:“拓鲁长大了,要有自己的打算。”
“对,所以我又给自己找了个哥。”拓鲁回答他,“鲨神,听说你是他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