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一九九七辽宁省新宾县永陵镇这几年,雷越一直在寻找着一种生命流动的喜悦。一台陪了他九年的老相机、一本盖着各国签证的护照,就这样年复一年、乐此不疲地,与他共同追寻着他内心所渴望的感动。而最让他感兴趣的,莫过于一条条潺潺流动的河或溪。为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是老觉得,在他的内心深处里,就藏着一条不知名的河。而河里,有着他一生都必须追寻的意义。正因为这股动力太过强劲,使得身为建筑师的雷越,不得不尽量压缩工作时间,以便能有更充裕的空间来找到他要的东西。“来唷!来唷!人参蜜精、杏花蜜糖,清凉解渴、消除疲劳”一走近这兴京,满街都可见小贩吆喝着。雷越买了一杯解渴,而眼光却让前方的二、五人影给吸引了去。“怎么会有人穿成这副德行?”雷越觉得好笑,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一副古装扮相的在街头晃来晃去。“喔!他们是香港、台湾来的演员,借这儿拍片。”小贩说着。“拍什么片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当然得来这儿才写实嘛!他们拍的是努尔哈赤传奇,而努尔哈赤就是在这赫图阿拉城出生的嘛!”“赫图阿拉城?”“兴京就是以前的赫图阿拉古城嘛!”不知怎地,雷越突然对兴京的这个古名称,有种难以言喻的触动。“唉,不过老天爷不作美,听里面的人说,这片里头的男主角是灾祸连连,不是中暑就是得急性肠炎,才好没几天打算回来上工,昨儿个又让布景的鹰架给砸成脑震荡呢”小贩是说得口沬横飞。“这么会这样呢?”雷越想,不知道是哪位大明星这么倒楣。“我想,搞不好是这角儿选得不对,老天爷不许他演!”雷越当然没把这小贩的话搁在心里,因为,他最重要的事,还是背起相机,将这座古城的风貌尽摄入一卷卷的胶卷里。已经八月底了,气温依然热得叫人受不了!雷越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古宅,听说是当年的都统府,近几年为了加强观光事业,当局才拨了款子将它维修起来供人参观。而雷越才一踏了进去,便让一把匕首呼啸地刷过耳际“唉呀!又没射中。”雷越还未回过神来,就见一位身穿清装的男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你有没有公德心哪,在公共场合乱射!”雷越一看这男子的滑头样,打心底就起反感。“喂,是你自己不长眼,没看见我们正在拍戏呀!”这人丝毫没有歉疚之情。“什么事啊?你还在蘑菇什么东西嘛!连射个飞刀也ng了好几次。”远远地,就看见着一位臃肿肥胖、头戴鸭舌帽的男子,一路嘀咕地走了过来。“导演,我是在练习呀!可是有人闯了进来。”“用这种真刀在练习,怎么说也该闪远一点。”雷越拾起差一点射中他的那一把短匕,不悦地回应着。“不是要你在里头练就可以吗?”这导演不耐烦地问着那男子。“里头可是闷得要命,我怕妆糊了。”“你早一点把飞刀射好不就行了吗?努尔哈赤!”这导演的口气是挺讽刺的。“什么!你演努尔哈赤?”雷越一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不适合吧!”“你说这是什么话!凭我莫青的条件,我还不适合,难不成你适合呀!”原来,这男子叫莫青,是最近才从广告界进入影坛的美男子。“莫青,来一下啦!”这时,有几位女生挥手叫唤着他。而莫青瞄了雷越一眼,遂马上换上情圣的面容,走向那堆红粉中。“你倒是替我说了真心话。”导演对一旁的雷越这么说。“既然不喜欢他,以为何找他演?”雷越把玩着手上的匕首。“没办法!男主角临时出事不演了,只有他肯顶替你是摄影师?”他看见了雷越身上的摄影器材。“兴趣而已,我想来看看这古宅是否有我要的东西。”“我知道后山那里有座湖,挺美的,听说是当年住这屋子的女孩洗澡之处唷!”“湖”雷越突然觉得有股吸力向他逼近,他遂不假思索地就朝后山方向而去。“先生,我的短刀”导演指着他忘了还给人家的刀。“喔!”雷越才一发觉,便一个俐落,条地把手上的短匕射向十公尺外的树干里,劲道十足、不偏不倚。“努尔哈赤的短匕,应该有一只鹰。”雷越还顺口提醒这句后,才走出大家的惊愕。“哇塞!这身手”导演的神情尽是惊叹不已。只有莫青的脸,是一片绿。至于那只鹰雷越话一说出口,就发现自己不晓得闪到哪根筋,向来历史不太行的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努尔哈赤的正字标记是只鹰。“会不会是中暑了?”一想到这里,他干脆蹲了身子,用手泼着湖里的水来醒醒神智。湖水清凉干净,而雷越才正觉舒坦之际,一睁开眼,竟发现映在湖水中的,不是他熟悉了三十几年的雷越,而是一张陌生男性的脸这是谁?他眨了眨眼又恢复成自己的脸。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水里发现一张古代男子的脸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时间,却令雷越起了前所未有的悸动感觉。而在这股震撼之间,雷越似乎感觉到,他这回或许真的来对了。而关键,则是这栋已有三百多年历史的都统府里面。正因如此,接连几天,雷越一直在这古宅与这片湖中来去穿梭,试图寻找出它与他内心连系触动的那个点。一旁的戏拍得如火如荼,而雷越的相机也不离手,就在这种古代与现代混杂的空间中,雷越几度误以为走入了时光隧道里,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完颜古宅中。这天午后,雷越拍累了,遂靠在花园旁的回廊椅上小憩片刻。“阿金阿金”突然间,一声声似银铃般的呼唤,遥远又飘渺地传进了雷越的耳中。“真辛苦,连中午都还要顶着太阳拍戏。”雷越直觉地认为是前院处的戏码,连眼睁都不睁一下地嘀咕了一句,便朦朦胧胧的睡着了。“阿金,等等我啊!”雷越突然觉得声音越来越接近他,于是倏地睁开眼,果然发现,有个满脸麻子的姑娘正跑过这回廊。拍片拍到这里来了?雷越还想说是否该回避较好,但却感觉到,眼前的这些人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唉唷!阿璃,你就别烦我,好不好?”说话的是位身形魁梧的男子。但,他不就是那一天他在湖里见到的脸吗?喔,原来,他也是演员。雷越这么认为。“可是,你得靠我保护才安全嘛!”这位麻子姑娘挺倔的。“唉!我这是招谁惹谁啦!”话虽然是说这样,但,雷越知道,这男子的心里其实还挺感动的。但,他凭什么这么认为?!眼前的一切不就只是戏吗?他为何有涉入的感受?雷越还没厘清楚,便让阵阵猛烈的摇晃给惊醒了“先生、先生”“喔,你们要清场是吗?”雷越还搞下清梦里梦外的真实。“啊!吧嘛清场?我们今天没这儿的戏呀?”“是吗?可是我刚刚”雷越此刻才发觉,周遭的景致似乎与方才的有所差别。至少,花园内的花已从桂花换成了玫瑰。“抱歉,打搅你的休息时间了。”这男子看起来还蛮客气的。“我叫张念,是这片子的导演。”“我知道,我们见过面。”“是这样的,那一天你的射刀本事很了不得我想请你帮个忙。”“嗯?”“想请你再展个身手,我们想剪接用在电影里。”“需要吗?你们不是有道具或武行可以用。”“可是,老做不好,不是太假就是总连贯不起来。”雷越一开始觉得,这一定又是哪门子的恶梦,不然,好端端的干嘛找他当神射手?!直到张念把新改的匕首递上了他的眼前,而嵌在匕上的那只鹰,像是老朋友般地对他呼唤着于是不假思索,雷越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张念的拜托。他跟着张念来到了郊外的树林中准备着,却发现一帮子人全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瞧。尤其是那个演努尔哈赤的莫青,更是等看笑话的模样。“其实,那一天我也是乱射的,可不保证每一次都会命中。”雷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神色肃穆的说。“总比莫青好吧,他还差一点射到自己的手呢!”看得出张念很不欣赏莫青。“哼!那是这座古城有鬼,才老跟我作对,我倒要看看别人就多有能耐!”莫青咬牙切齿地瞄了雷越一眼。“那我就试试看啰!”说罢,雷越手一挥,有种优雅与干脆。“咻”短匕就以这种姿态正中目标。“哇塞!好厉害呀!”所有的人皆鼓掌叫好。“雷越,真有你的。”张念高兴地合不拢嘴“那依我看,这个也该没问题吧!”说罢,他便拿出了一旁的弓,笑咪咪地对着他。“这玩意儿我没玩过。”雷越是吓了一跳,笑着直晃脑袋。“可别射到自己的手指呵!”莫青早就想逮机会出口鸟气了。“要射哪一棵树呢?”或许是让莫青的嘲讽激起他的好胜心,雷越也不甘示弱地想要压压对方的傲气。“就最前面这一棵,我们有黏个胶带在上头只要能射出那种力道与动线就行了。”于是,一喊“卡麦拉”雷越就屏着气拉满了弓,对准了目标放箭射去他想,不算太难“黏”到树干应没问题。结果,箭是射到了那树干里去了,只不过,没黏在那里,而是以一种叫人错愕的方式,连续穿透了两棵树,最后才嵌在第三棵树里有足足五秒,所有的人都说不出半句。包括雷越自己。“还真他xx的邪门!”一旁的剧务说着。“邪门?”雷越不懂。“我们今天拍的这一段,就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努尔哈赤“一箭穿三树”的纪录啊!”“说不定,是雷越有天分哪!”张念最忌讳“邪门说”“哼!瞎猫碰上死耗子。”莫青插着嘴。“可是我们那箭,只是充道具的烂箭,连箭矛都是塑胶做的,所以才要用黏的”别说这些在场人员心里毛毛的,就连雷越,都一整晚定不下来,老想上外头绕绕。就这样,雷越踱步出了饭店门口,走着走着,一抬头,他便让眼前的景物给愣了一会儿“我怎么又走到这里?”是完颜都统府。但,参观的时间已过,大门已经深锁,雷越只得站在大门前,不知该走或该留。“吱”突然,大门左侧的一扇小门自动地开了一个缝。雷越心生疑窦,但却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伸手一推“真的开了?”雷越顺势踏进去。躺在黑夜里的古宅,让人分不清这是哪个年代。而沿着长长的回廊走来,雷越觉得这段路。他曾经来过,而且,前方的花园应该会飘来桂花的香味;而且,穿过花园的右侧厢房,是他曾经流连忘返之所雷越顺着感觉进到了这房内。“阿璃!”他的嘴里竟吐出这一句。但,谁是阿璃?话一出口,雷越就儍了。可是更令他讶异的是,怎么才一天的光景,这个原先只有木床与柜子的房间,就多了桌子、茶壶、铜镜等许多的摆设。连床上还睡了个女人!“该不会是哪个演员把这儿当寝室吧?”雷越好奇地走过去,悄悄地端详着这女子的面容怎么这世上有如此美丽的女人?雷越走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美女也不胜枚举,但,就没有人像眼前这位佳人,美得出尘迷离、美得让他怦然心悸“阿金,你来了。”突然,这女子醒了,并笑着说着这句。“碰、碰”一个巨响。是风把门吹得撞在一起。而雷越一个回头,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已了无踪迹。没有家具摆设,也没有佳人身影。“怎么会这样?!”雷越惶惑地奔出门外,等有了知觉,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湖边。“原来你在这里!”雷越看见了方才在房里的那位女子,正泡在湖里沐浴。只是这女子不说话,迳自玩着她的发。雷越心中一惊,这等景象他曾在梦里经历。“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着湖里的女子。但,女人不见了!只剩空荡冷清的湖水,和雷越混乱的思绪。
≈38548;≈22825;,雷越找了张念,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什么女人?”张念是一头雾水。“就是皮肤如雪剔透、眼睛似钻晶莹、微笑像是天上的星”雷越觉得这种形容犹不能称显她的万分之一。“呵!这句当台词挺有诗意的。”张念这阵子同雷越混熟了,玩笑也敢说了。“到底你们这里有没有我要找的人哪?”雷越正经地问着。“照理说,我们这里的女演员是绝不可能半夜不睡觉,跑到湖里去洗澡。不过,倒是有你形容的美女啦!我带你进去瞧瞧。”张念只是想,雷越钓马子的方式还真好笑,用这一套!“我们的女生都是港台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啰!”进了拍片现场,张念骄傲地说着。“嗨!我见过你,你是射箭选手是不!”一位娇小的女子笑咪咪地看着雷越。“才不呢!人家雷先生是个建筑师兼业余摄影。”张念介绍着“她是王小姐。”雷越颔首致意,却从眼神中告诉了张念,不是她。“这位是演富察氏的林小姐这是努尔哈赤晚年的宠妾阿巴圭那是演他女儿额鄂齐的莉莉”张念几乎让雷越一一地见过了所有的女演员,但,仍无昨夜的佳人踪影。“好吧!算你眼光行,非得等到我们的当家花旦出场,你才甘心。”张念说着说着,便领了他来到了一扇有布帘隔间的化妆室前“筠芝,出来一下好不好。”“导演,该我的戏了吗?”布帘一掀。雷越有一秒,以为是遇见故人般的熟稔。那略圆的脸蛋、那温柔和谦的笑、还有那身服装与头饰“向你介绍一个人,雷越。”“雷先生,我见过你。”张筠芝笑得很亲切。“我们真的见过?”雷越心里一震。“你不就是替莫青拍射箭的人吗?那一天,我也在场呢!”“喔!”雷越这才恍然大悟。“张小姐演得是这片子的女主角,叶赫那拉;孟古。”“孟古?”雷越发誓,这名字他是头一回听到,但,却有无法形容的亲切感。“导演,可以开始啰!”有人喊着。“来了。”张念向雷越示意了下,便走向摄影棚。“张导演。”雷越突然喊住了张念。“嗯?”“孟古的衣服该是红色的,她一向喜爱红色的服饰。”雷越想都不想就这么说了。“你也这么说啊!”一旁的张筠芝露着惊愕。“我这几天老梦到有位女人告诉我,说是该穿红色的衣裳才适合。”戏,还拍不到十分之一,灵异之说又多了一起。而大家在私下总是议论纷纷,觉得那位长相英挺又豪迈粗犷的雷建筑师,搞不好是努尔哈赤来转世的。当然,这种恭维的说法,只有饰演努尔哈赤的莫青嗤之以鼻。但,随着身旁的美女都把眼光从他身上转移至雷越那里,年少轻狂的莫青,掩不住心中日益升起的妒意。这一天,拍片现场移到了后山的小湖。而雷越也才正要收拾东西回旅舍。“雷越”张筠芝突然喊住了他,把他拉到一旁咬耳根子。“昨晚我又梦见那女子了耶!她很满意我把衣服换成红色,并且告诉我,我将因这部片子勇夺金马影后。”“是吗?那不就恭喜你了。”雷越不知道,她跟他说这事做什么。“可是,她还说说要我支持你当上这片子的男主角。”“什么?!”雷越只觉荒谬。“她说这是她欠琉璃的。”“张筠芝!就等你啦!”导演的催促打断了她的谈话。“琉璃?这名字好熟,阿璃”雷越突来的急剧心悸,顿时教他又陷入了似梦非梦的情境。“孟古,我努尔哈赤这一世只爱你一人而已。”湖畔的人正演得入戏。“可是,我怕我爹不答应。”“不对、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雷越像被催了眠似地,神色紧绷的闯入了拍戏现面。“喂,你来搅局呀!”莫青狠狠地推了雷越一记。“不对,这片湖是属于琉璃与努尔哈赤的,不是孟古!而努尔哈赤最爱的人也不是孟古,是是琉璃,是他的阿璃。”雷越抓着莫青的肩膀晃着。“你神经病呀!”莫青倏地一拳就挥过去,正打中了雷越的右颊。“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张筠芝怒喝一句。“你心疼了吗?!”莫青这下子更气了,又是一拳挥去。只是这次雷越闪过去了,并一个回旋,踢中了莫青的肚子,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扭打成一团,让所有的人死拉都拉下开。“住手!住手!”张念气得直跳脚。就在这时,几阵大风刮起,不但树叶被刮落满地,连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都刹那漩成一圈一圈越来越高、越来越强烈“啊”一声惨叫,莫青倏地让漩高的湖水卷进了湖里面。“啊救人哪!”岸上的人只想别人跳下去救人。“咚”雷越纵身一跃,俐落地跳进了诡谲的湖中去。就这一瞬间,漩涡没了,汹涌的湖水此刻又回复方才的平静。而雷越当然是把掉进水里的莫青救上岸来,只是在大家的惊魂未定中,更肯定了雷越的不寻常。“会不会真是我们考据不周延,才会一直拍不顺”已经有人向导演提出这等想法。“或者是男主角不适合?!”张筠芝暗示着。“去去去!都是些没根据的猜测,老子偏不信邪!”张念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千里劳顿,他只想赶紧拍完,不愿再横生枝节。但,雷越的建议,他倒是能改就改,而所改之处倒也真顺利的拍完。唯一麻烦的,就是莫青所饰的努尔哈赤一角,进度是严重落后,加上男主角严重感冒“雷越,你你那一日说的那位琉璃,我查过史料,她并不在努尔哈赤的后妃里呀?”张念趁着收工后,同雷越来到了附近的小陛吃饭聊天。“是吗?”雷越掩不住的失落惆怅。“你是怎么会对这事这么有兴趣,你不是念建筑的吗?”张念的疑问,雷越也说不上来,但有关琉璃的种种都占满了他的脑海。他为了找出这个谜题,上了当地的民俗历史馆去查询。但,只知道那古宅是以前完颜阿骨打之后人所建,其他的资料就付之阙如了。雷越不免心生气馁,拖着疲惫的脚步,他来到了苏子河畔的甜品店歇腿。“九月十二快到了!看看四周的木头板子钉牢了没。”老板吆喝着。“怎么?九月十二是什么日子啊?”一旁的观光客好奇地问着。“喔!那一天苏子河会怒潮汹涌,但浙沥哗拉一阵之后,就没事了。”老板解释着。“是啊!那一天看热闹的游客可多呢!”当地的人再补充着。“真奇妙呵!应该是蛮壮观的。”旅客们说着。“听说,那是当年努尔哈赤迎娶时所发生的风浪。”“是啊!听说掉下海的是当年完颜府的小女儿,传说是因为伤心努尔哈赤另结新欢,所以才会投河自尽。”老板说得轻松自然。“那,这风浪算是她的哭泣啰?”“大概是吧!自小到大,我家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老板聊得很带劲。“你还知道完颜府的事迹吗?”雷越终于问了。“当然!我本身就是他们的后代嘛!”老板有些自豪。“那那跳海的那位女子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完颜琉璃吧!听说,她本来可以嫁给努尔哈赤当妃子呢!不过传说归传说,史料也没记这事”虽然人们是笑看传说,但,雷越知道,传说正嵌在他的心底。而他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否则,他的心将会像失了根的浮萍,一辈子飘零。雷越自苏子河畔回来后,整个人更恍惚了。“阿金阿金”他一直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唤着这个名。他不再四处寻找摄影的题材,因为,他早让低落谷底的情绪给击垮,整日呆坐在饭店里,为着那位跳海自尽的琉璃而伤心。“雷越,你醒醒啊!”他几次槌打着自己,希望能赶走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可是,越赶它越靠近,雷越开始一闭眼,就梦见琉璃。他的梦很鲜明,像是亲身经历。而那位名叫琉璃的女子,不论是满脸麻子,还是绝色美女,其一举一动总能牵绊着他的心。他的梦总千篇一律。从湖畔的初遇到生死别离,每天晚上,雷越都会再次经历。不论是缠绵时的浓情蜜意,或是分离时的哀痛难抑,都教醒来后的雷越痛哭流涕,面对自己的悲伤不知所以。但是,哭泣过后,他又恨不能再入梦去。因为不知何时起,他已离不开梦里的琉璃,虽然一次的醒来换来憔悴一番,可是醒在没有琉璃的时刻,又让他相思难挨。做梦,成了他的瘾!就算会死,他也顾不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直到这天下午有人来到了他的床前“雷越、雷越”张筠芝猛摇着像正作着恶梦的雷越。“阿璃阿璃”满头大汗、急促的呼吸,说明着雷越又梦到琉璃跳海的那一景。“雷越!醒醒啊!是我,是我张筠芝呀!”“是你?!”他睁开了眼,像是醒了。“是我,你?”张筠芝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异。“査茵,我没有抓住阿璃,我没抓住阿璃啊!”雷越突然抱着头痛哭流涕。“喂,怎么了?不要这样呀!”张筠芝让雷越的举动吓坏了。“我就这样让她在我眼前消失了,我没有用啊,我连我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啊!”雷越哭得双肩抖动。“雷越、雷越,醒来呀!这只是梦而已!”张筠芝几乎是用吼的。≈ap;ap;x679c;≈ap;ap;x7136;,经过了几秒的安静,雷越才慢慢恢复了神智。“你怎么会来这里?”雷越尴尬地问着。“还好是我来了,否则不知道你病得不轻!喔,对了,你刚刚怎么也叫我査茵?”张筠芝的耳朵挺利的。“有吗?”“奇怪?那位老入我梦的红衣女子,也唤我査茵。”“你找我有事吗?”“没事啊!就是那位穿红衣的女人要我来看看你呀!还要我告诉你,要拿心玥神果换回琉璃。”又是琉璃!雷越至此,已分不清梦里梦外的距离。而唯一能跟他谈心事的,就是常梦见叶赫皇后的张筠芝。这天,趁着没戏,张筠芝硬拖着雷越寻来了一处郊外的茅蓬“你在做什么啊?”雷越甚是不悦地说。“听说,这里有位修行人,看得见前世今生。”由于张筠芝兴致勃勃,雷越也不好扫她的兴,只得陪她走进去探探究竟。“是位穿红衣裳的女人叫你来的吧!”说话的,是位满头白发、白须髯髯的老翁。“哇!好厉害呀!连这个你都知道。”张筠芝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跟她前世算是妯娌,同住在一座城里,而今世你又演她的故事,所以她是特别照顾你。”那位白须长者说着。“那她真是叶赫那拉;孟古啰?!”张筠芝喃喃自语。“那您知道完颜琉璃吗?”雷越想试试他的功力。“她不就是你这一生苦苦追寻的人吗!”这老者看着他,眼中有赞许之情。“她她在哪里?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她?”雷越问得急。“快了!只要重回往日,你就有机会了。”说罢,这老人家就进去了。“重回往日?老先生,您别走啊!您还没说清楚呢!”“要救琉璃,只有心玥神果。”房中,只传来这样的回答。“心玥神果是什么果?这里的名产吗?”张筠芝纳闷着。“不!要取心玥神果,就得拿心来换!”雷越记不起究竟是在哪儿听过这句话。但,他就是知道,像是嵌在他脑子里的鲜明。“拿心换?有没有搞错啊!”“没错、没错!孩子,我女儿阿璃的自由就靠你了。”房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目送着早已远走的身影说着。离九月十二日还有几天的光景,而金福闵等女儿的心却急了!人间三百多年的时间,够把他那美丽的小女儿关憔悴了!而要再错过这一次,下一回,就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