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他便朝许洲点头致意,然后到远处捡起自己的包离开了。
江月回神,指着宋集离开的地方说道:“他刚才说啥?钟灵心情不好?”
江月回到寝室的时候,钟灵已经洗完澡了上床了,江月把自己也收拾干净之后,爬到钟灵的床上,寝室另外两个姑娘准备考研,每天晚上都要很晚才回来,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寝室门禁时间,是江月和钟灵的。
钟灵感受到了江月的动作,她往里挪了挪,江月便挨着她躺了下来。江月意识到,自从和许洲谈恋爱之后,她忽略了钟灵,这让她心里的愧疚在宋集提醒她钟灵的心情不是太好之后达到了一种饱和状态。
“我家里面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国庆回家订婚。”钟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即挫败又隐忍着些情绪。“他们把我当什么了?维持钱权关系的纽带吗?家庭的绑架什么时候才有尽头。”
骄傲坚强隐忍如钟灵,江月在她此时的声音里听出了疲惫和不堪,这几年的相处,江月也大概知道,钟灵的家庭条件应该很好,而她也因为高中时候喜欢的一个人而使自己的家庭关系有了一条无法忽视的裂痕。
江月安慰的话还没有开口,就听到钟灵说起了高中时候的事,这是江月第一次听到那个一直深藏钟灵心底的人的名字。
五年前——
那时候钟灵刚上高二,一直以来,她和班上同学的关系都不算很好,并不是因为钟灵是一个不擅长社交的人,而是因为她身后的家庭。
钟家在当地声名远播,黑道起家,后来洗白之后开始做生意,家大业大,传闻钟家的当家也就是钟灵的父亲在黑道混迹的时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手上沾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钟灵的记忆里,关于父亲的传闻一直很多,在她不知道什么是真相的时候,她就隐约认同人们的猜测,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而且传闻里,母亲也是被父亲强势的手腕下才生下了钟灵,终于在钟灵白天宴的时候从顶楼跳下来。
因为这些种种传闻,钟灵对父亲从来没有依赖这样的情感,她害怕自己的父亲,也不喜欢自己的身份。
久而久之,钟灵厌倦了讨好身边的朋友,也不愿意再去争论一些清白,她放弃了社交,在父亲的安排下上学放学,长大。
她的成长是孤单的,唯一发泄的方式就是学习跆拳道,她还记得那个教她跆拳道的人捂着脸很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个女生怎么出招那么狠厉呢?”
那个捂着脸的人叫陈安尘,他是管家给钟灵找的跆拳道老师,钟灵开始十二岁开始学习跆拳道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
钟灵成长的路是孤独的,陈安尘的出现给她的世界带来了久违的阳光,他的专业是地质学,他去过很多地方,钟灵待过最多的地方就是轿车后座和自己的房间,陈安尘和她说的一切都让她很向往。
从十二岁到十五岁,三年的时间里,钟灵不仅安然度过了自己的青春期,她还在这场青春期里面悄悄爱上了陈安尘,在钟灵高二的这一年,陈安尘结束了自己的大学,他想要去远方,去旅行。
钟灵问他:“你还回来吗?”
“会吧,也许会回来看看你。”
“是也许吗?”
可能是钟灵眼睛里湿漉漉的光芒让陈安尘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三年的相处,对钟灵,他是怜惜欣赏的,但那种情感还不至于上升到爱情的高度。
总之最后,陈安尘和钟灵达成的协议是钟灵陪陈安尘去他旅途的第一站。
列车上,钟灵兴奋得睡不着,通宵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村庄和隧道,陈安尘偶尔睁开眼睛看着她不知疲惫的样子,会宠溺的揉乱她的头发。
三天三夜之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钟灵看着那些悬崖峭壁,她尖叫了,每当陈安尘开着租来的车子转过一个一个U型弯道时,钟灵就会大声的尖叫出来,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一个连游乐园都没去过的人,山路开车就相当于过山车了。
钟灵以为这是狂欢的开始,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征兆。
钟灵承认当年是自己太任性,她想逃离那个家,她想和陈安尘在一起,可是她没有想到父亲的疯狂和手段会如此骇人。
当他找到了正在旅途中的钟灵和陈安尘之后,钟灵承认自己在看到父亲眼神的那一刻颤抖了,她害怕,尽管这个男人从未对她生气发怒过,可是她打从心眼里怕他,钟灵想起那些人对父亲的揣测,她不敢反抗,倒不是怕自己受伤,而是担心牵连陈安尘。
钟灵乖乖的跟着父亲回了家,但是很快她便听到陈安尘遇难的消息,在那个他向往的远方,他的车子飞驰向了大峡谷,听说连尸体都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