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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落于俗套的情节是很多人的一生(第1页)

“侯夫人担心主子占了嫡长子的名头,所以调换了两人的顺序?”

“对,我刚才忘记说了,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元宝苦笑一下,感慨着,“虽然俗套,但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到那些真切的爱恨忧愁,落于俗套的情节,是很多人的一生。”

“因为主子被送到府上不过是半岁的年纪,所以大公子与主子年纪相差不大,这件事虽然当年知道或者看出端倪的人不在少数,但到底当时的齐宁候也没有爬上高位,并没有很多人盯着他府中之事,所以如此曲折、漏洞百出的真相,竟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牢牢隐藏起来。”

“后来的故事应该也很好猜了,主子早慧,侯夫人嫉恨、也怕主子将大公子比下去,于是逐渐从还算正常的对待变为了冷漠,又从冷漠变为了针对。”

“毒,是侯夫人下的?”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为何主子一个侯府嫡子,会轻易被毒害了。

“对,而且是慢性毒药,每次的药量极小。那时候主子在国子监读书,每次回府侯夫人都会差人送来补汤,就加在了汤里。因为回府次数不频繁,而且那时候也没人会疑心侯夫人,所以直到毒发后经过调查才知道,大概有两年之久了。”

“那毒,是取命的?”

“不算是,是毁人根底的,若是吃够了量,就会让人逐渐体虚体弱、常年多病,且无药可医,无可挽回。寿数肯定不能长久,但也不会速死。若不是那次大公子鼓动香菱对主子下药,主子药性爆发才知道中毒,再有半年恐怕就药石无医了。”

“侯夫人用慢毒,是因为侯爷的态度?”

摒去个人情绪的思考之下,这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侯夫人毕竟是个内宅妇人,她母家政权力量不强,对如今已经及冠搬出侯府的主子,能使出的手段有限,不再能轻易危及性命,但如果侯爷也抱着想除掉主子这样一个污点的心态,允许甚至协助他人对主子下手,那就是一只时刻笼罩在主子头上、随时可以降下灭顶之灾的手。

“对,”元宝的表情从惊讶到佩服。

他刚刚知道这些事情时情绪十分激动,既有难过同情、又有愤慨恨意,五味杂陈,根本就没有理智思考的余地。而阿九,能看出来对主子已经是十分在意和挂心,却依然能在第一时间抓住最有价值的信息和关键点,不愧是曾经做将军的人。

“侯爷对主子的态度一直不甚明朗,让侯夫人不得不留了一线。侯爷大部分时候并不关心主子,对主子被侯夫人或是府上下人欺负的事情也不会在意。但当初是侯爷提出给主子开蒙,后来也是侯爷安排主子进入国子监。侯夫人拿不住侯爷的心思,也不想为了主子冒险断送名声,所以并不敢对主子明着下重手。”

“当年主子毒发、情况凶险,侯爷也派人彻查了,只是查明了侯夫人的全部手段后却并没有追究,而是给主子一些财务和补品之类的安慰,就将事情压了下去。”

元宝摇摇头,“侯爷是个心思深沉的,侯夫人和主子这样的人都不一定能完全看透他的心思,更别提像我这样的小厮了。我能说的,只有侯爷从没主动对主子出过手,也从未庇佑过主子。”

阿九轻轻叹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觉得他与侯爷之间仿佛有些相似之处。

“大公子又如何?看上次的情形,他似乎经常针对主子?”

“大公子确实喜欢做这些,”元宝的不忿中也有些不屑,“大公子从幼时就跟随母亲敌视主子,经常捉弄欺负主子,后来从读书开始倒是不弄明面上的,净在暗处耍些小手段,但大多还要借侯夫人之手,连自己独自下手的本事都不足。”

“对了,侯爷虽然早早请封了世子,并且给大公子安排了一个六品的官差,但也很难说得上十分器重大公子。听说从及冠后他们交流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侯爷也不允许大公子在官场上借他的名义办事或压迫同僚,更是很少夸赞大公子的办差,反而时不时会训诫一二。”

阿九点头表示明白,心中猜测恐怕是侯爷已看出大公子并非上等资质的缘故吧。

“主子的毒,真的治好了?如今没有影响了?”阿九还是难免不放心,这中毒的方式听起来就是根深蒂固的类型。

“真的治好了,余毒能清的都清出去了,也尽力调补了许多,”元宝不禁想起拔毒时主子受的折磨,和后面漫长熬人的恢复,“只是主子原本底子很好,现在就有些不及了。已经造成的损伤终究是不能痊愈的,更何况还是主子身体生长的时期。”

在生长期慢性中毒两年,最后能修补至此已是十分不易,看来那位申大夫的医术很是不凡。

“还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倒成了元宝带着期待看向阿九。

“主子。。。。是如何想侯爷和侯夫人的?”阿九问得略显迟疑。

感情上肯定是复杂和沉重的,所以阿九不大想当面问齐子彦,但今后许多做事的尺度,尤其是如何应对和反击侯府的针对这方面,又不得不知道主子的态度。

“这个。。。我只能说自己的推测,”元宝显然也没正面问过齐子彦,“在最开始遭遇冷待和欺负时,主子是对父亲母亲抱有期待的,也一直想通过努力获得认可。后来进入国子学,主子渐渐能把目光放到更广阔的天地间,感受到了自由,就不再那么在意父母的态度了。可惜后面那一连串事。。。后来主子才知道了身份的真相,想必也是有恨意的吧。”

“就算是身为旁人的我,都为主子觉得不值、觉得愤恨,若是我,我一定会很想报复回去,让他们看看我的本事,尝尝报应!”

“但主子后来好像不这样想了,他说他不想被局限在侯府上,一辈子围着它转圈。以我的了解,主子现在对侯爷和侯夫人已经没有太多感情了,无论是恨还是爱,都不愿再纠结于此,所以后来才会尽量远离侯府的人和事,实在躲不过去就低调隐忍,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庆州和京城生意的安排上。”

阿九很高兴齐子彦没有成为充满愤恨之人,但又觉得这个转折有些奇怪和生硬。在经历了如此重创、又得知残忍真相、被斩断得到父母之爱的希望后,主子是如何能够放下的呢?

“主子有很高的眼界,也有抱负。”

“抱负啊,”元宝念叨了句,他已经喝了不少酒,有了些许醉意,他看着阿九,露出亲切到奇怪的笑容,“不好说呢。”

两人沉默下来,安静地喝着酒,好一会儿只想着各自的心思。

“你不问当年在蓟州的事吗?”元宝有点好奇,阿九明明一副下定决心要搞明白的样子,却没再追问当年的事。

“在蓟州的事应当不会给主子引来危机吧?”

很久没有饮烈酒了,就算下酒的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故事,也终究是让阿九找回了一点名为惬意的心境。

“那倒不会,主子的危机从来都在京城。”

“那就是了,其余的,我想自己去回想、去挖掘,主子对我这么好,想必是对以前的相遇记忆深刻,而我却回想不出,这样有些太不公平了。”阿九仰头将最后一口酒饮尽,“别人说的和自己感受到的终究不同,我还是想找回属于自己的那份。”

那是他和主子重要的瓜葛,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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