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来得凶猛,去得突兀,只留老房子里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中介小哥却仍旧手心冒汗‐‐这房子不干净,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连坑了几个租户的押金。但大白天&ldo;闹鬼&rdo;还是头一遭。
林依焰推开卫生间的门,拧开水龙头检查,水管期期艾艾地发出&ldo;咕噜噜&rdo;的抗议,小哥尽量自然地措辞:&ldo;要不咱们今天先看到这儿?&rdo;
林依焰则侧身让出盥洗台,清甜的少女音因拔高显得有些尖锐,&ldo;你看!&rdo;
水龙头终于黏黏糊糊地挤出两滴暗红色液体,砸在洗手池里,散出淡淡血腥气。
小哥吓得嘴都不利索了,&ldo;这、这……&rdo;就听林依焰控诉道:&ldo;这么重的铁锈!&rdo;
话音未落,卫生间便骤然升腾起雾气,林依焰立即装模作样地踮脚查看热水器,小哥却注意到水雾弥漫的墙壁上,凭空出现一排湿漉漉的手印,好像有人姿态扭曲地在他眼前爬过。
手印在离小哥十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下,下一秒,他便感到耳朵眼里吹进一股阴风,霎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再也待不下去,尖叫一声就冲进客厅。
棚顶噪音卷土重来,变得更尖锐,仿佛指甲划过玻璃,令人毛骨悚然,小哥顾不得美女房客,撒丫子冲到大门边,可那大门明明没锁,却怎么也拧不开,眼见着怪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近,小哥双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落后一步的林依焰见状,远远掐了个手决,那仿佛焊死的大门就应声一松,小哥整个人跌出去,摔个狗吃屎,可他不敢停留,爬起来便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
衣摆带起的风将门口一张崭新的黄符掀了掀,林依焰紧随其后,抬手将黄符撕掉‐‐身后肆虐的阴风稍停‐‐才不紧不慢地追出去。
小哥不要命似的横穿马路,惊起一片汽车鸣笛和司机的咒骂,但他脑子一片空白,直跑到精疲力竭才双腿发软地喘起粗气。
&ldo;你站住!&rdo;
他扭过头就发现,那漂亮的租客也跟了上来,&ldo;你跟我说实话!&rdo;
小哥滚了滚干涸发痒的喉咙,满脑子都是死里逃生的惊魂未定,早没了继续忽悠的敬业态度,说真话反倒有些轻松:&ldo;既然你都看到了‐‐&rdo;
林依焰:&ldo;是不是热水器也有问题?&rdo;
小哥:&ld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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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信地产的接待室内,林依焰美滋滋地在合同上签下名字。
&ldo;押一付三,如果违约,租金、押金一概不退。&rdo;小哥干巴巴地照本宣科,心情却颇复杂:这么个大美女,可惜脑子不好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吓得搬走,然后像前几任房客一样,认倒霉亏掉租金‐‐虽然最终的成交价低得令人发指。
林依焰拿到钥匙之后,来不及庆祝捡了大便宜,就马不停蹄地去附近小商品市场淘打折被褥、洗漱用品,回到&ldo;新家&rdo;便开始打扫。
房子里暖气挺足的,擦一会儿地就出了一身汗,她感叹着慕名已久的北方暖气,从背包里找出洗得发白的睡衣。
不知不觉,窗外夜色渐起,室内温度却陡然骤降,平地而起的冷风打在汗湿的轻薄睡衣上,便是一个寒颤,林依焰停了手上动作,搓搓胳膊上精神抖擞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