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来无数次的做过同一个梦,梦里有他有一只垂耳兔,他抱着兔子在山上的大别墅里四处走动,到处都是他不认识的陌生的男人。
兔子饿了,他也饿了,却找不到吃的,温婉红似乎还在和简钟开吵架,他走到书房门边,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争执声。
“你要的钱够多了,父亲再怎么不满意你,最起码没亏待你,你还想怎么样。”简钟开的声音疲惫,却并未不耐烦,他对温婉红爱的痴迷,哪怕简星来出生后这份感情也未曾淡薄下去,反而越是迷恋的无法自拔。
温婉红黑发如云一般散着,她没化妆,五官仍旧精致,丝绸的吊带长裙露了一半香肩,手臂像天鹅的颈子,缠上了简钟开的肩膀。
“你怎么这么怕简帛秀呢?”她红唇轻启,呵出得气仿佛都是甜的,“让他把简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你就这么难?”
简钟开抱着她的腰,整个人像被山精吸走了精气魂,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不是难……是没有理由,上头还有叔伯,我还没继承家业……”
“嘘。”温婉红竖起一根食指,贴在了自己丈夫的唇上,她又“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尖细,“简帛秀最喜欢的小辈是谁?”
简钟开:“?”
温婉红凑着他耳边道:“不正是我们的儿子星来嘛。”
简钟开似乎清醒了一点:“和星来有什么关系?”
温婉红突然冷下脸,她一把推开简钟开,笑容嘲讽道:“你还不懂什么意思?!”
简钟开讷讷的半张着嘴,他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表情蠢笨而不可置信:“星来是你的儿子。”
“那又怎么样?”温婉红的手指卷着发梢,她天真无邪的仿若孩童,似乎谁在她眼里都像个死人一样,“简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诶,我又不是要对星来不好,拿到这个股份,以后都是星来的。”
她撅着红润的唇,一双眼像秋水,脉脉地望着简钟开:“你不更爱我吗?星来只是个孩子……你想要孩子,我能给你生更多的出来。”
温婉红的目光转向了门口,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简星来抱着他的兔子,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星来。”母亲已经不再是母亲,她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仿佛是沼泽里长出的藓,“你要乖乖的,听爸爸妈妈的话呀。”
简帛秀活了这么久,人生最失败的丑闻,就是这桩媳妇联合亲儿子绑架他幺孙的案子,简星来当年只有八岁,从山里的别墅逃出三天后才被人在荒郊野外里找到。
那一夜恰好有狮子座流星雨,本市的观星爱好者发现了快要饿死的简星来,提供给了孩子水和面包,最后送到警局里,才让温婉红和简钟开的这场荒唐的绑架案彻底宣告失败。
简帛秀逼着简钟开离了婚,却没办法将温婉红投入牢狱,最后也只能给一笔钱送出了国,可恨的是简钟开痴心不改,之后仍与温婉红私下联系着,直到简星来继承简世股份,彻底把简钟开踢出了局,送进了S市的敬老院。
简星来不想像自己父亲那样,因为情爱变得可怜可恨又愚蠢,而身体里温婉红的血脉就像那一片沼泽里的藓,令他痛苦而作呕。
流星雨极大的那晚,不论过去多少年,简星来都能清楚的记得枯草在自己身下的感觉,他整个人又脏又臭,又冷又饿,仰面看着星空时仿佛产生了幻觉,好像那些星星一颗一颗不停地落了下来,最后掉到他的身上。
他朝着流星许愿。
愿有人爱他,愿有人能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