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这心里虽急,但因为有邢霜在一旁打趣凑乐,倒是令她转移了注意,去看了两个孩子。
一对比之下,两个孩子虽然都是刚出生,可那贾宝玉确实生的比邢蚰烟好太多。虽都是刚出生,贾宝玉的小脸却比邢蚰烟的撑头不少,看着格外惹人喜爱。
邢霜忍不住道:“这便看出差别来了,这父母的底子摆在那儿呢,宝玉可比小蚰烟漂亮多了。”
话刚出口,她就自觉失言,赶紧看向贾母,却见贾母含笑看着她道:“你这多管闲事的脾气啊,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自己取上名了。”
邢霜赶紧笑道:“是我的不是,也是哥儿姐儿的叫着怕叫混了,便心里头给孩子取了个代号,谁知就脱口而出了。”
贾母低头看看两个孩子,问了问邢霜那蚰烟两个字怎么写,结果听了名字她说:“这名字却是取得极好的,不如问问你那弟妹,看她愿不愿直接就叫这个。”
说完又看向贾宝玉,贾母又道:“他既然带玉出生,叫声宝玉也不为过。既然如此,就叫宝玉吧。”
邢霜一怔,万没想到贾宝玉的名字这么儿戏就成了,再一想自己这歪打正着的,倒是跟书中写的一样。
二房的次子名唤宝玉,刚出生就由贾母带着长大,可不就是一模一样了么?
邢霜又问:“老太太那头还有大姑娘呢,宝玉带回去,安置在何处好些?”
贾母想也不想道:“此子福大怕压不住,便放在我那碧纱橱里吧,反正离着近,有我这老骨头镇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邢霜笑着称极是,心中却知道,这可不是老太太真的承认宝玉福泽大了,而是怕王夫人暗地派人把宝玉抱回去搞事情,这才安置在自己身边的。
贾母此举虽与书中写的情况不同,却也让红楼梦步上了正规,但这一次,邢霜却相信,书里写的东西,会和以后的情况有所不同了。
眼看到了中午,贾亮才跟贾政两个回到荣禧堂来,回报贾母,说一切都妥当了。
贾母看了贾政一眼,似有些不信,待贾亮上前也说:“二弟那边,我帮着看了下,没有抓漏的。”
贾母这才放下心来。
“老太太也站了这许久了,不如去我那歇息一下吧?”邢霜笑着上前解围,扶了贾母要去自个那儿,转头对丈夫使了个眼色。
贾亮心中意会,待贾母跟着妻子走了,这才扭头小声对贾政道:“弟妹这一出怕是闹的母亲心中不爽了,本该是大喜的事儿,却弄出这杀头的罪名来,若是不能就此打住,只怕日后家中会有大祸。”
贾政这傻头傻脑的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生了个次子,这又跟杀头有何关系?
见贾政还不明白,贾亮板着脸道:“你好歹是个四品官员,为何做官到了今日,还是这般糊涂?这天降异象,素来都是些什么人物?若非天子,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今你闹出个口中衔玉来,便是把次子的身份抬得再高,还能高的过圣人,高的过皇子去?你是没有谋反的心思,可被那有心之人利用了,非要说我贾家出了个真龙天子,圣人即便不信,心中也会有所膈应。
“再说那玉,真真是笑掉人大牙。凿刻痕迹如此之重,还妄想掩人耳目编个神话出来?那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几个字,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婆娘的主意?这话是能放在他一个小子身上的?也不怕折了寿!”
贾政一脸震惊的看着大哥,心里头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原只以为次子出生如此出众,日后定能越过大房由其袭爵。却没想经大哥一分析,竟成了谋反的大罪。
这婆娘也是胆子忒大了,怎敢做出这种事来?
另一方面,贾政也不得不正视这个大哥,以前真是小看了他,怎么会认为他只是个好色无耻之徒,全然没想到他心中另有丘壑。
“大哥,这事儿我真不是知道!”贾政此时已吓得两股颤颤,恨不得扑上去大喊救命了:“还请大哥教我,如何善后才是!”
贾亮摸了摸胡子,故作沉思一番,这才小声道:“这王家不安好心,送这一个毒妇进来毁我贾家,万不可让他们得逞。你自己想想,那王氏自进门以来,在你跟前都说了什么。”
贾政细细一想,这王氏进门先是看妹妹不顺眼,待妹妹出嫁了,又开始挑拨他与大哥之间的关系。若不是王氏把大哥说的太过不堪,他也不会觉得若是没有大哥,这爵位就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背上一凉,真心实意的朝贾赦躬身下拜,口中直道:“小弟眼拙,还请大哥指教。”
贾亮道:“她好歹也与你生儿育女,这家里也不是没有她一口饭吃。但她往后再这般惹是生非,我定然不会轻易饶她。你现下得赶紧将她身边的人都处理了,该卖的卖,该打杀的打杀,莫待日后留了话柄,害的咱们家破人亡再来后悔。”
贾政一时着慌,忙不迭道现在就去,贾亮又叫住他道:“人已抓住便还不忙,你今日先去王家,找王子腾来,拿我今日之话说给他听。你且记住,无论他如何向你保证,回来之后都必须把王氏陪嫁带来的人全部清理干净。”
贾政连声应是,又听大哥道:“如今那王氏已入我贾家十五载有余,想来她的陪嫁,也有一些与我们的家生子有了亲戚的。若有这种,也必须处理干净,万不可留下一丝话头给人说嘴。”
贾政又是拱手又是俯身的答应下来,连母亲也不敢去见,便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贾亮回了房中,见贾母看不到贾政正要发脾气,忙安抚母亲道:“我已让二弟去了王家,把利害关系先说清楚,万不能由着这王氏在咱家乱来。她没脑子,王子腾总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贾母怒道:“他王家养的好女儿!真真是来作践咱们家的,哪有这深闺女子心思这般深沉又愚蠢的。她丈夫好歹也是个官,连这官场的道理都没明白吗?他王家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我还真想去问问!”
邢霜忙拉着贾母的手劝她息怒,又对丈夫道:“你也别说了,好容易这事儿偃旗息鼓了,咱若是还挂在嘴边,也难免被人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