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明白的道理不少,只是有些读书人学这些道理只是为了换取功名利禄,于是在歧途上越行越远。但绝大多数人都还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亦有知恩图报的意识。随着内心对将士们的接纳,他们也会反思从前的偏见和作为。京中气氛一片大好,百姓们的眼界有限,他们只知道景王之能,将大夏打的节节败退!这是大夏活该,谁让大夏惦记他们大瑾国土?真要是让大夏得逞了,夏贼占据他们的山河土地,那么他们这些大瑾人日后岂不是永远都要为大夏的奴隶,在夏贼面前低人一等?多亏了景王殿下!也多亏了那么多边境将士!而朝廷这边看得就更远了些。如今景王已经带领军队杀入大夏国土,拿下一座座大夏城池,朝着王都进军。到时候大瑾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王朝,疆土得以大大扩张,每一片土地都要掌控在大瑾的势力之下,大夏的那些官员估计最后留下任用的不会有多少,届时便会有大量的实权职位空缺,这是多少人升迁的机会!底下的人盯着上面的职位,上面的人也要为与自己交好或者自己一派的人盯着。竞争虽然免不了,但毕竟有那么多的职位,每个人的机会也就大些。原本大瑾的顶层权利结构已经接近饱和,之前拿下昌河跟蛮国,多出来了一批权职空缺,也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任命完毕,眼下大夏还没全部拿下,所有的眼睛都已经开始盯上大夏的权职了。有些人甚至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地觉得自己之前主和真是太傻了,说不定早点主战,景王早早攻下大夏,自己早就跻身权职。朝堂上的人心变化谢恒看在眼里。这些人也就只能趁着这时候意淫意淫,待将军满载荣耀而归,武德帝为了嘉奖将军,必然会进行太子册封,将军会顺利入主东宫。而到时候关于空缺出来的权职任职情况,武德帝也一定会重点参考将军的意见。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势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的人,将军一个都不会任用,真正被提拔上来的只能是那些有真才实学且一心为百姓计为天下计的忠良之臣。这日午后,荣启来找谢斌。谢恒也在,瞧见荣启来了之后立即腾出自己的地方,“你来得正好,快陪我兄长杀两盘。”谢斌无奈,“你就这么不愿意陪我下棋?是不是只有在景王面前你才能老老实实坐得住?下几盘都行?”谢恒立即一副“兄长你真是误会我了”的表情,“怎么能这么说!我跟将军在一起更坐不住,除非我坐他身上。不过这个姿势就比较耗费体力,还好将军腰好,能顶得起!”谢斌:……他恨自己一瞬间就听懂了!到现在为止还只限于跟谢斌拉拉小手的荣启羡慕地摇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谢斌满脸通红,直想抓起一把棋子狠狠砸向荣启。荣启摸摸鼻子,眼看着把谢斌惹火赶紧换了话题。“哎呦这老宣走了也快一年了,虽说捷报频频,可到现在他都还没用得上拓跋云雷那帮大夏使臣,老宣到底怎么想的?总不会真打算就把拓跋云雷他们留下来养老吧?”谢斌横了一眼荣启,“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脑子都迟钝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被怼的荣启缩缩脖子不敢反驳。谢斌:“大夏既然能在使团还在大瑾时就提出割让卢鸿关的条件,就可见拓跋云雷的命于他们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当时他们便敢如此,更别说现在两国交战,剑拔弩张,你觉得一个拓跋云雷就真的能让大夏投鼠忌器,甚至是暂时休战,答应我们一些条件,让我们能在战争中取得先机?”荣启“你说得对,不过老宣既然不怕麻烦地将使团带过去,总应该有他的用场。谢四,你最了解老宣,你觉得而他是想干嘛?”谢恒微微勾起嘴角,“我们能想到的将军也能想到,他当然知道一个拓跋云雷,甚至是一个使团,都不可能让大夏有所忌讳,因为真正做决策的人是拓跋风雪,哪怕咱们还没见过这位闭大夏二皇子,也多少能猜出对方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不过作为一个国君,或者说是皇家子弟,太多心狠手辣可不是好事,很容易……失民心。”荣启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老宣是要用拓跋云雷做最后的杀手锏!本来大夏节节溃败,城池一座接一座地丢失,大夏百姓们就已经十分惶恐,持续的战事对他们的精神也会造成很大负担。在他们的精神已经紧绷到极致的时候,老宣再把使团给提溜出来,表示只要他们主动投降,就会放过使团,不然就杀光使团。拓跋风雪自然不会同意,而到时候早就因为战事而精神和身体都双重疲惫到极限的大夏百姓就会觉得拓跋风雪实在太过狠辣,为了不撒手权势,连自己亲兄长和那么多朝臣的性命都不顾。一旦拓跋风雪与民心向背,要拿下大夏便能事半功倍。”经荣启这么一说,谢斌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朝中议论纷纷,连陛下都曾给景王传话,暗示可以利用大夏使团,但景王一直都不为所动,原来是有更加长远也更加完善的计划,只有这样才能将大夏使团的价值利用到极限。谢斌心中对景王佩服不已,但同样令他震撼的是阿恒对景王的了解。这样的事,就连从一开始便在景王身边辅佐的荣启都没有想到,阿恒却早已经料到。这是阿恒的本事,也是他与景王心有灵犀。又是一年冬日。瑾、夏之战已经持续一年,宣景已经带军横扫了大夏近一半的国土。这日清晨,天灰蒙蒙的,还未大亮,经过了连续三个月大战的大夏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这时候都还没能从睡梦中省过来。战鼓陡然响起!声音如利剑穿透沉寂的营地!所有将士强撑着精神疲惫的身躯尽可能迅速地起身,拿起兵器准备迎敌。然而来到敌对阵前,看着被五花大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大夏军为首的将领司徒寒狠狠皱起剑眉!后面几个副将也都认出阵前的几人是他们大夏的皇子拓跋云雷和几位重臣。当初奉命与大瑾开战时,他们就想过,这大皇子和不少大臣都还在大瑾,他们这时候迎战真的好吗?难道不应该主动跟对方和谈,先想办法把人救回来?而且他们得知,大瑾会突然以如此强势的态度出兵攻打大夏,就是因为他们这边原本答应得好好的和谈不干了,非要大瑾割让卢鸿关。别说大瑾官员,就是司徒寒都觉得要是换成他,面对这等出尔反尔、狮子大开口的情况,不打是不可能的,非你死我活不能收场。他们武将都重信守诺,一个唾沫一个钉!朝廷这等做法已经让不少武将感到不屑。朝中也早在前不久变了天,陛下时长称病不能临朝,就算是偶尔上朝了,也要让二皇子在后面暖阁听着,最后甚至直接分权二皇子,让他代为执政。而等众人看到拓跋风雪执政后所做的一系列举措,看到那么多位高权重的文武大臣对二皇子不遗余力地支持,他们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原来这位他们从来没有放在眼中的病弱皇子,早在不知道何时将朝中的绝大部分势力收入囊中,他鲜少露面于人前,但朝廷下达的每一道指令几乎都有他的手笔!胡靖骑在马上,手中长枪顶在拓跋云雷身后。拓跋云雷怕被锋利的枪头戳伤,只能往前挪了两步。看见司徒寒的拓跋云雷如同瞧见了救星!跟着大瑾军队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被放出见到大夏的将领!那模样简直比瞧见亲爹还亲!“司徒将军!救本王!一定要救本王啊!”从前拓跋云雷再一次宴会上见到过司徒寒,那时候父皇还跟他说司徒寒虽然不是驻京武将,但守城的本事很有一套。平陵关是帝都前的最后一道关口,也就相当于最后一道屏障。有司徒寒守着,他们在能王都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