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斌抿唇,最后还是点点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点头的动作,让荣启高兴了老半天。一个月后,大瑾正式对昌河发兵。由头也是现成的,大瑾派去昌河的使团遇刺,而刺客就是昌河的人。当时在场的万阳王子以及使团幸存的使臣都可以证明。昌河没想到大瑾的动作会这么快,他们虽然已经决定要跟大夏联手,但是到底还没有商量出具体的对策,怎么个合作法还有待商榷。而大瑾却没有再给他们商量的时间,只是几日间,大军已经压境。由宣景亲自领兵,军队气势如虹。这时候的昌河王室才终于怕了,赶忙叫人跟大瑾谈判。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任何的算计都是徒劳。谢恒和宣景就在军帐中见了昌河的使臣。那昌河使臣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大夏身上,只说他们小部落身不由己,对抗不了大夏,在他们的威胁下才会与其联手。谢恒一听这话就直冷笑,本来以为昌河能主动派人过来和谈,该是有几分诚意,没想到还是信口胡说,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听下去了。谢恒看着使者的眼睛闪着堪称邪恶的光芒:“听他说这些废话,还是直接将人砍了吧!”那使臣吓得一哆嗦,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帐篷里看起来最无害的书生模样的任务居然是最狠的!那几个武将都还没说什么,这人居然一张口就要砍了自己。宣景在边上摇头失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谢恒嘴角一撇:“那是两军交战,跟咱们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现在不是交战,是我大瑾对昌河的单方面碾压。”边上的几个武将听到谢恒这么说顿时通体舒畅,甚至觉得这个监军都没有一开始看着那么不顺眼了。使臣吓到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求饶。谢恒看到这使臣这般直撇嘴。好歹也是雄霸一方的部落,派使臣过来谈判就不能找个像样点的,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货也能当使臣。哪怕不能如史书所载的蔺相如,多少也该有些气节,眼前这货是个什么鬼?谢恒转着手中未蘸墨的毛笔,声音懒懒地说:“要想活命,你也得拿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来,至少得证明你值得我们留你一命。”那使臣面带犹豫:“我只是一个小官,知道的事情不多。”谢恒面无表情:“拖下去砍了。”“虽然不多但却是很重要的内容!”那人从善如流地改口,“我知道在燕霞谷有多少兵力把守!”燕霞谷是昌河的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难攻。但只要突破这层屏障,便可对昌河都城长驱直入!成王败寇账内几个将军的脸色都不约而同地郑重起来。要是能轻松拿下燕霞谷,那他们就能把这次作战的损失降到最低。宣景看了一眼边上的胡靖,胡靖立即会意,对那人冷冰冰地说道:“好,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们会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那人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他交代的越多,账内众人看着他的神情就越发鄙夷。虽然能获知对方的重要消息是好事,但对于这种叛国贼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印象。如果是他们大瑾出了这样的人,他们一定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最后那人交代得差不多了,谢恒给做了记录,将记录好的内容交给宣景。“还要想办法核实一下,以免有诈。”宣景点头,“放心。”接下来众人针对那人所说的内容,制定了一个小规模的突击计划。他们没指望一次交手就能直接拿下燕霞谷,但如果制定的计划行得通,说明那人没有欺骗他们,他们就可以制定更大更远的作战计划。当晚,胡靖带兵突袭燕霞谷守军,首战告捷,在严密防线上制造了一个突破口。这一战证明了那人所言非虚,宣景下令乘胜追击,要在对方做出新的战略调整之前拿下燕霞谷。到了第三天傍晚,燕霞谷上已经插上了大瑾王旗!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他们将直入昌河腹地,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攻进王宫。这是谢恒第一次直面战场。尽管他并没有去前线参战,但在指挥的营帐中他也能听到两军交战的动静,哪怕知道会一切顺利,但心中还是有着说不出的紧张。昌河无论是从士兵的数量还是将士作战的勇猛程度都远远逊于大瑾,而且因为昌河王这些年的昏庸无道,导致民心尽失,昌河的百姓们巴不得看到暴君倒台,推翻这个让他们的生活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王朝统治,于是竟然都十分配合大瑾,甚至算得上“里应外合”,有几处甚至是百姓们杀了当地的官员,然后欢迎大瑾国军队的到来。在正式开战的第七天,宣景便斩下了昌河王的首级,大瑾的军队占领了昌河都城。很多昌河官员都选择归顺投降。出征之前武德帝有明旨,昌河皇族和朝廷一品大员一个不留,全部处死。这便是昌河出尔反尔还伤及大瑾使团的代价,搭进去整个部落不说,那些主事之人连命都保不住。杀了昌河高层,但二品及以下的官员还有不少。有谢恒在,宣景很容易了解到哪些官员值得留一条性命让他们效忠大瑾,哪些官员是朝廷蛀虫,应该彻底除去。只不过到底这些人都已经投降,在这种情况下斩杀俘虏确实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就算那些人都该杀,但一时半会拿不出证据,旁人也会说昭武将军滥杀俘虏,再度留下残暴之名。不过现在的宣景也比许多年前更加成熟稳重,做事更加周全,自然有办法在达到目的的情况下也不落人口舌。最终,那几位昌河的贪官污吏因“假降”,在见到宣景之后竟然大胆行刺,被宣景斩杀于剑下。这下旁人没什么好说的了,昭武将军不是滥杀俘虏,是这些人根本就是假意投降,那就怪不得他了。韩钰的父亲是丞相,自然在要被处死的行列之内。不过韩相没有给别人机会,国已破,君已亡,他誓死追随王上,自然要随王上而去,于是直接在家中一杯毒酒了结自己的性命。韩钰抱着父亲的尸体无声落泪,火光包围下,屠刀已经悬在头顶。“住手。”宣景大步而来。那原本要杀韩钰的将士立即后退数步,站稳后向宣景行礼,“侯爷。”“这里交给我,你去协助胡靖。”“是。”那人没有丝毫迟疑,干脆利落地奉命退下。韩钰在对方称呼宣景为侯爷时就抬起了头,“你便是冠军侯?”宣景:“正是。”韩钰凄惨一笑,“想不到我这条小命最后竟然还能劳烦冠军侯来收,倒是我的荣幸了!”宣景:“我不杀你,不过你也不能继续留在这,朝廷马上就会派人来接手这里,你留在这会有暴露的风险。你先扮成大瑾士兵跟我走,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放你离开。动作快些。”说着宣景就扔给韩钰一套士兵的衣服。韩钰接过衣服怔怔地看着宣景:“为何留我性命?”宣景沉默片刻,最后淡淡突出四个字:“受人之托。”受人之托?自己认识的什么人能认识昭武将军,还有面子能让昭武将军冒险留自己一命?韩钰顿时睁大眼,“是不是……谢恒?”宣景没有回答,但韩钰知道就是了。想起从前谢恒还跟自己开玩笑说他与昭武将军之间有爱恨情仇的关系,自己只当他开玩笑,毕竟稍微有点消息门路的人都知道大瑾朝的武将之首冠军侯跟那位大名鼎鼎的谢大佞臣关系十分恶劣。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这两人应该不但没有关系恶劣,相反,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厚交情,不然冠军侯这样严肃刚正的人定然不会做出私放他一条生路这种事。他可是知道为了斩草除根,大瑾皇帝早就下了命令,那些被杀的一品大臣的家人虽然没有同被处死,但如果家中有其他在朝为官者,不论品级皆不留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