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景:“魏妃人不错,不争不抢,宣临也还算懂事,至少如果你过给魏妃他不会与你为难。你自己如何想?”安宁:“魏妃是很好,从前在王府时有一次我偶遇魏妃和五弟在花园里品茶,魏妃还拉我过去一起吃点心聊天,一点也不介意我不受宠,更没有因与母妃有过节而迁怒于我。魏妃性子虽然冷淡,但我觉得她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宣景:“那我就找机会提醒父皇安排过继的事。”安宁摇头:“不,魏妃虽好,但如果我名义上不再是母妃的女儿,那日后很多时候我能帮三哥的就有限。母妃偏疼二哥,对三哥苛刻冷待,这些我都知道,但从前我有心无力,日后若是父皇疼爱不减,我便有机会帮到二哥。”宣景轻轻弹了下安宁的鼻头:“小姑娘家的天天想这些复杂的事做什么?你二哥不用你谋划,和母妃之间的事我也有分寸,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可我想帮三哥,”安宁拉着宣景的衣袖,“从前是我无能,只能拖累二哥帮我,但凡我有意思能力,我都想帮着三哥。”宣景心软了,“好,但你不要刻意做什么,也不要为了我跟母妃对上,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的也别轻举妄动,一定先跟我说。”安宁点头:“我晓得,三哥放心。”到下午武德帝来看安宁,询问关于将安宁养在魏妃名下时,安宁委婉拒绝。“母妃毕竟是我生母,如今健在,我若是去到魏妃那里,宫中难免有对母妃不好的风声,我体弱多病一直不能在母妃跟前尽孝,已经是我的不是,如何还能让母妃因为我而倍受非议?再说现在我都已经十三岁了,是真正大大姑娘了,也不需要非得由人看着养着,身边有那么宫女就够了,不必去麻烦魏妃娘娘。”如此武德帝也就没在多说,心中还觉得这个女儿真是非常懂事,又赏赐了不少珠宝首饰,想着女孩子家应该就喜欢这些东西,还让安宁没事可以去陪陪初有身孕的阮妃,多说说话。李贵妃提心吊胆了一天,就怕圣旨传来说要将安宁养在魏妃名下,到时自己在后宫中便是颜面扫地。到入夜也没接到圣旨,总算是安心了。钱嬷嬷讨好地说道:“娘娘您瞧瞧,陛下到底还是顾着您的颜面,昨日说的也就气话罢了。”李贵妃舒心地点点头,“自然,我与陛下的情分在那。”“可不是嘛!陛下断然不会为了安宁公主就真的给您没脸。不过老奴还是得劝一句,您也别等着安宁公主上门了,明天就去一趟清思殿,就让陛下看看您心中还是惦记女儿,真正不懂事的是公主。”“你说的对,我不能跟一个小丫头这样计较,可不能让陛下觉得我小气。罢了,明日去看看就是。把我最不喜欢的那支红皮老玉的镯子找出来,明天给她。”钱嬷嬷笑吟吟地应下:“是。”到李贵妃上门时,安宁不意外,她也猜到自己这位母妃差不多该来敲打敲打她了。到钱嬷嬷将那支红皮老玉的镯子拿出来时,安宁眼神不着痕迹地闪了一下便笑意盈盈地接了下来。回去的路上李贵妃还在跟钱嬷嬷说安宁没见过世面,那样一支看起来黑不溜丢明显更适合老年人的的镯子她也那么喜欢。那嘲讽的语气仿佛安宁不是她的儿女而是她对头的女儿一样。哪知道晚上武德帝就去德清宫将李贵妃给责怪了一通,说怎么能送给女儿那样一支镯子,要是不愿意送就不要送,别故意埋汰人。责怪完了李贵妃,武德帝又赏赐了安宁不少漂亮的镯子,藕粉、羊脂白、粉青、翠青、阳绿……通通都是鲜嫩的颜色。这件事也很快就在后宫传开,别说是当主子的,就是那些奴才也都看了李贵妃的笑话,气得李贵妃一怒之下摔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到四月中,北境传来消息,杨重阳和左善成功占领了出头岭,歼灭大夏敌军六千人。出头岭的大夏守军就只有一万人,一下子就损失了六千人,只还剩下一半不到。武德帝龙心大悦,下旨犒劳了参战的北境军,同时册封左善和杨重阳为三品骁勇将军和三品忠勇将军。就这点来说武德帝确实比惠承帝要大气得多。左善和杨重阳是陆潇一手带出来,再过不久就会回京接受册封,不过只有左善一人前来,两人总得留一个在北境,以免有用人的情况两人都不在,杨重阳的功勋也可以由左善代领。等左善再离开的时候陆潇就会跟着回去北境,之后怕是此生便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京城了。同月下旬,张青和高崇从潼谷岭回来,只是这次没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去潼谷岭那么长时间,他们也没发现潼谷岭有何特别之处,弄不清楚大夏占领潼谷岭究竟是何原因。武德帝很不高兴,这事不弄清楚了肯定不痛快,他这心里就一直悬着,担心大夏那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于是武德帝准备再继续派人去潼谷岭调查。挑来挑去,武德帝挑到了谢恒身上。要说这事从面上看跟谢恒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奈何现在可用的人实在太少。潼谷岭靠近北境,环境恶劣了些,上岁数的基本就不用考虑了,这山高水远长途跋涉的去了就不一定还能回得来。年轻或者正直壮年的官员中能让武德帝十分信任的也不算多,武德帝也是担心如果真在潼谷岭有什么了不得的发现,派去的官员会隐瞒不报。而觉得可信的官员中能力足够的又很有限。张青和高崇的办事能力不低,不然一开始武德帝也不会安排他们两个前去。现在两人无功而返,再派过去的人自然能力要在两人之上,不然就是白做工。能得武德帝信任,有能力,而最近又还算是比较闲的也就只有谢恒了。谢恒的办事效率高,手边的案子都处理审结了,就开始翻旧案子。大理寺多年来积压的案子都被翻出来一件件按照时间顺序重新开始调查,武德帝也知道,还特意夸过谢恒。谢恒啧了一声,他是挺好奇潼谷岭,但本来真没想着要去,主要宣景在京城,他就对别的地方和别的事情不感兴趣了。不过武德帝既然点到了他头上,他也没办法直接拒绝,还是只能应下。武德帝看谢恒并不怎么掩饰的不大情愿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倒是一点也不遮掩你的不情愿。”谢恒:“微臣这是不想在陛下面前装模作样,潼谷岭离北境那么近,那地方多冷啊!朝中大人们没有一个愿意抓住这个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前往潼谷岭,可不就是因为那里冷得不行!献殷勤都不愿意去。也就是那些守卫边境的将士们常年风雪无阻地留在那里,为了保护我们这些连踏足都不愿意踏足的金贵肉体。”朝臣们:……有必要这样拉踩吗?他们没觉得谢恒是在为那些戍边的将士们仗义直言,只觉得是谢大佞臣不爽自己被陛下点名去跑腿,所以才要这样无差别伤害。伤害了别人谢大佞臣心里应该就能舒坦些。不过就算这样想,朝臣们还是觉得有点心虚。有些话不挑明了说谁都能装作不在意,可一旦说明白了那就不一样了,即使原本心里是真不在意,但多少还是有点不太自在。更有不少官员在心中感慨戍边将士的不易,觉得自己以前真没怎么想到这些。武德帝也由着谢恒,有些时候在一些事情上帝王不能任性,不然其结果就是被朝臣们劝谏,现在偶尔看着这些朝臣们被谢恒时不时地怼一顿,武德帝的心情也很好,总觉得有谢恒在这些朝臣们都没工夫“劝谏”他了。尤其是一些爱倚老卖老的老臣,每日上朝被谢恒怼过之后还能喘着气下朝就算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