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也挺心有余悸,要是自己这边刚晋升老夫人就出了岔子,多多少少也得有所影响。过了小半个时辰,谢老夫人醒过来,还没闹清楚自己怎么就躺倒床上来了便又开始一阵兴奋!“圣旨呢?快把圣旨再给我瞧瞧。”刚刚乱哄哄的,谢恒也一直没得空回自己院子去,这圣旨就还在手里头握着,便又拿出来给谢老夫人看,只是拿出来前千叮万嘱谢老夫人不可太情绪激动,刚刚便是因为过于激动才昏倒的。谢老夫人笑呵呵的,“这么高兴的大喜事,哪怕是再晕倒两回都值得!哎呦呦!这可是加封正四品大员的圣旨啊!”谢老夫人枯瘦的手在圣旨上反复地摸来摸去,动作又极轻,像是生怕自己粗糙的手会将这金贵的圣旨给勾出丝线来似的!“供起来!这圣旨必须得供起来!”说着谢老夫人就要下床去安排供奉圣旨的事宜。谢恒赶紧将人拦住,“大夫说了祖母现在需要多休息,少思虑,这供奉圣旨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我看祖母就先休息,这圣旨就放在祖母这里,我们其他人也不动,等什么时候祖母休息好了在准备供奉圣旨的事宜。”边上刘妈妈也附和着。现在眼看着四少爷有大造化了,她更得把老夫人给伺候好,让老夫人长命百岁,四少爷孝敬老夫人,自己也就能跟着沾光。要是老夫人有个好歹,这家里也没别的人能用得上她,到时候是什么下场就说不好了。现在跟着老夫人讨好了四少爷,日后就算老夫人去了,她应该也能得个到庄子上去颐养天年的恩请。老夫人被谢恒说服,主要是谢恒说这圣旨能放在她这,她就高兴了。这可是天家的东西,放在她屋里那是能给她招来福气的,让她也能沾上点天家气运!谢恒被晋升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事很快流传开来,圣旨下来之后那登门拜访恭喜的人络绎不绝。谢恒倒是想都推了,但日后在京为官,官场上少不了要相互打交道,现在可不是清高的时候,他就是再烦也得应付。不过人是见了,但那些人带来的礼物不论贵重与否他却一件没收。大理寺是个有实权的地方,但也是个敏感的地方,稍有不注意也极有可能被他人拿住把柄。众人见谢恒能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各种礼物,也都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不管背地里如何,至少这面上谢恒做的是滴水不漏。果然不能看他年轻就觉得他不经事,能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在安州顺利推行新政还混得风生水起,能是什么简单人物?那些明着带着礼品而来实则为了进一步打探谢恒情况的人心中都有了计较,日后至少明面上对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少卿该是个什么态度,心中也差不多都有了数。好不容易接受谢恒已经官居四品的谢长青在谢老夫人的逼迫下为谢恒设宴。还没想好要请哪些人,有些消息灵通知道谢府要设宴的人就已经提前找上门来,厚着脸皮主动问到时候有没有一席之地了。对宴席的事情谢恒没怎么操心,只说了两点,当官是为了什么谢长青没说话,转身走在前面,谢恒也不着急,神态自在地跟在其后。他可不怕谢长青训话,从前便不把谢长青放在眼中,现在的他更是想给谢长青脸面就给,不想给就不给。来到书房,谢长青示意让谢恒关上房门。谢恒却没有照做,歪头笑着看着谢长青:“父亲一向高风亮节,要跟儿子说的也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儿子刚刚饮了不少酒,这会正觉得有些醉意憋闷,这门就不关了吧?”谢长青气得哼了一声,总觉得这个儿子是在故意跟他唱反调。“罢了,不关就不关。”谢长青虚虚一礼,“多谢父亲理解。父亲有何事要跟我说?”谢长青咳嗽一声,似乎自己也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那么好开口的。“你现在是正四品官职,也算是入了大员的门槛,手上握了实权。而且你任职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父亲……”谢恒打断谢长青的连篇废话,“父亲细说我现在的官职职能,该不会是想让我将谢宏给捞回来吧?”除了这件事,谢恒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让谢长青重复着他不愿意接受的这个事实。谢长青瞬间就像被踩住了脖子的大鹅,剩下的话尽数卡在嗓子眼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看谢长青这表情谢恒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是真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谢长青还能惦记着自己那个被流放在外的小儿子,是不是该感叹一句父子情深?不过也是有意思,谢斌发愤图强是为了捞他回来,谢长青接受他成为正四品官是为了让他捞谢宏回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谢家的一种“隐性传统”?这么说也不恰当,把谢斌对自己的兄长关爱与谢长青对谢宏不分青红皂白的溺爱放在一起,实在是对不起谢斌了!好一会,谢长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避开谢恒讽刺的目光继续说:“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将你五弟捞回来也不难,以往也不是没有流放犯人表现良好别提前结束流放的,你五弟他……”“表现好不好可不是我们说了算,而且就算结束流放那也是在当地生活,如非特赦也没有召回的道理。父亲是想让我给谢宏弄个特赦不成?”“你现在是大理寺少卿,弄个特赦有什么困难?”“我新官上任,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上来就为了自家兄弟谋私,父亲是想让我创造一个史上最短任职记录?”谢长青咬牙:“说来说去你就是自私自利,连家人都无法照拂,你当官是为了什么?”谢恒面色冷冽,掷地有声:“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谢长青顿时哑然无声,面上的肌肉抖了又抖。谢恒讽刺地看着谢长青,“这读书人的根本,入朝为官的初衷,父亲不是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