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是好一个唐明启,果然背着她藏私房钱了,她就说上个月的菜钱没对上,但因为差的不算很多,她就没追问下去,这下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第二个反应则是,这话是谁要告诉她的,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小小的宫女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而知道唐明启藏私房钱这件事的应该也没有几个人,陛下在与唐明启喝酒,没空派人来找她,太后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那就只剩下一个季允了,季允派宫人来跟她说这个事干什么?难道是在报复唐明启只跟陛下喝酒,没跟他喝?
唐夫人向眼前的宫女问道:“你怎么知道?”
宫女道:“这个奴婢不能说,不过奴婢可以告诉夫人唐将军的私房钱藏在什么地方。”
唐夫人突然间好像明白对方有什么目的了,但不得不说,对方将她与唐明启的关系把握得很准确,她转头看了远处的唐明启一眼,唐明启那个憨憨还在跟陛下喝,唐夫人对宫女道:“说吧。”
宫女将太监交代自己的话重复给唐夫人听,唐夫人点点头,她倒是没想到唐明启平日里没什么脑子,在藏私房钱这件事上竟然会这么有心机,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藏在自己梳妆柜下面的夹层里,这难道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宫女将话传到就退下了,唐夫人看了会儿唐明启,发现他根本注意不到自己,觉得没意思,又把目光放到了季允的身上。
她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确定这件事是季允要告诉的,却不知道季允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允比李钺的年纪稍微大一点,脑子灵活,熟读兵法,当年和李钺配合默契,将来犯的异族们打得落花流水。他长得清秀,皮肤白皙,跟军营里的那群大老爷们完全不是一个样,所以被将士们戏称为“北疆一枝花”。
他为人比较斯文,虽常年待在北疆那片苦寒之地,但始终怀着一颗装满风花雪月的心,喝起酒来也是要细细品味的,跟唐明启这种牛饮的可不一样。
他好久没有见过精致的糕点,与周围的几个兄弟随便闲聊两句,就拿起筷子细细品尝起美味,他吃得正开心,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多年没回北疆,现在受点关注也是情理之中,可季允就是觉得这道目光与旁人的不大一样。
他抬起头来,在众多的宾客中搜寻了一通,最后迎上唐夫人的目光,他与唐夫人也算是熟识,季允没多想,遥敬了唐夫人一杯,还对她笑了一笑。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笑将会被扣上多大的一口黑锅。
而唐明启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自己多年的心血即将要付之东流,他一边顺着孟弗的话说起自己这几年在北疆经历的种种,一边又是几壶酒下了肚。
有宫人上错酒,唐明启喝了一口,品了又品,然后皱起眉头,满脸困惑问道:“皇上,你这个酒怎么没味啊?”
高公公吓了一跳,心想这白水要是有味才出了鬼了,宫人们怎么做事的?怎么把皇上的酒送到唐将军那里了,唐将军要是知道陛下喝白水敷衍他,心里怕是要不乐意的。
高公公还想着该怎么与唐明启解释,就听到陛下一本正经地说:“宫里的酒都这样。”
“怪不得你跟我说想喝北疆的,”唐明启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孟弗的这番话,但他马上又反应过来,摇头道:“不对呀,我刚才喝到的都不是这个味啊,这个跟白水似的。”
孟弗倒也没有急着解释,直接让宫人将那壶酒拿到自己面前,她看得出来唐明启现在整个人似乎是处在一种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状态当中,要敷衍过去并不是难事,甚至不需要敷衍。
孟弗道:“你是有些醉了吧。”
唐明启否认道:“不可能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孟弗也没跟他争辩下去,端着一杯白水,毫不心虚地对这位大将军说:“那我再敬你一杯。”
唐将军果然立刻忘记陛下的酒水怎么没味这件事,开始新一轮的豪饮。
李钺坐在下面看得直冒火,这唐明启没完了是吧?过去在北疆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能喝?不会是这几年把私房钱全拿去买酒喝了吧?
他想着下一步该怎么把这事给搅黄了,总不能让他们这么喝个一直没完吧,他正要再叫个小太监过来,却见一宫女向她走过来,李钺心想这几日没进宫,这些宫人们都已经能如此体察人心了吗?
那宫女走到李钺面前,对李钺说:“谢夫人,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李钺放下手中筷子,抬眸看了宫女一眼,他觉得这个谢夫人忒难听了点,纠正道:“叫我孟夫人。”
宫人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这不是宣平侯夫人吗?宣平侯不是叫谢文钊的吗?
但她在宫里多年,明白不该问的时候千万不要多嘴,她非常配合道:“是,孟夫人。”
李钺跟着这位宫女往太后那边走去,心里想着太后让自己过去做什么?难不成是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等到李钺过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太后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贵妇,这些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李钺心中暗叹,这原来不是单叫自己一个人来的,别人不都来了,也不会想起他来。
李钺微微靠后一些,他还是不大习惯与这么多的女人站在一起,他从跟孟弗互换身体以来就没见过太后,他母后的气色和精神,看起来都比以往好了许多。
太后见到李钺过来,没有立即把他招到面前,而是等了一会儿,装作无意间看到他,才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