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夜菡见他走远,便领着那小和尚到队伍前头去见邓无期,二人互相施了一礼后,邓无期便问道:“敢问小师父法号。”
“小僧法号鉴空!”
“‘鉴’字辈?”邓无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寻思道:“鉴字辈是当今佛家第二大辈分了啊,所有鉴字辈僧人少说也得五六十岁了,可这小和尚才二十多岁啊?哦……多半是在扯谎。”
随后又问道:“方才我听那位大师父说,‘钱’这一字凶险异常,不知是何用意?”
鉴空笑了笑答道:“我师兄的意思是,‘钱’这个字,左边为‘金’,右边为‘戈’。故而钱之所在,必是金戈之所在,因此他才说凶险异常。”
“原来如此……”邓无期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此时车队已离开了城门位置,鉴空坐在车队头里,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向城门,见方才那税吏仍看着自己等人的方向,怔怔出神。
鉴空便双掌合十,叹了一声道:“短短一炷香时间,三毒尽染,世人果多愚痴!”
邓夜菡听他神神叨叨的念了这么几句,好奇地问道:“什么三毒尽染?小师父在说谁?”
鉴空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指那税吏,说道:“佛曰世人有三毒:贪、嗔、痴。那位施主已然犯尽了。”
“何以见得?”这话却是邓无期问的。
“见财起意,向几位索要大笔银钱,此为‘贪’;求财不得,迁怒于小僧,此为‘嗔’。”鉴空说道,“本来嘛,这两毒虽狠辣,但来得快去得快,倒无什么打紧的。可是……”
“可是什么?”邓夜菡问道。
“可是他方才见了女菩萨你的如花样貌,动了痴念。这才是真毒啊!”鉴空说道。
“噗……”邓夜菡听他赞自己美貌,情不自禁的一笑,又问道:“你为什么叫我女菩萨,而不是女施主?”
“你肯舍财相助素不相识之人,这就是佛心。有了佛心怎还能是普通的女子?我对普通女子自然称施主的;但是对姑娘,还是得称‘女菩萨’。”
鉴空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盘膝诵起经来:“观自在菩萨,形深般若波罗密多识……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此时邓夜菡和邓无期对视一眼,见这小和尚居然自顾自的念起经来,都暗暗称奇。
邓夜菡是奇他似呆非呆、懵懵懂懂,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却又佛性深种,每句话说出都是悲天悯人,好奇之下便想知道他的来历。
邓无期则是听他念经之时语气绵长悠远,这分明是内里充盈之人才能做到的。一时间又惊又疑,心道:“这小和尚内功纯正的很,而且内力不弱于我啊。只是为何从未在江湖上听过他的名头?”
他自幼身负家族重托,加上诸多奇遇,方才混得个‘一指穿云’的名头。却没想到,眼前这小和尚鉴空比他小了五、六岁,也有这般了不得的修为。
二人心中各怀谜团,却又不能打断鉴空诵经,只好默默等待。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鉴空算起来自己已念了数十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不再吟诵。
邓无期见他停止诵经,连忙问道:“小师父,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鉴空挠了挠头,说道:“师父就只有一位啊,哪里来的那么多位?”
“额……我哥哥是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邓夜菡笑道。
“哦哦……”鉴空这才反应过来,甚是恭敬地说道:“家师法号‘緣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