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戏唱道:一个俊少侠,一个俏佳人。一个穿黑,一个穿红。彼此在那冷月昏灯之下,娇声软语,情意绵绵!
女戏唱道:欢愉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明长宴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
旁白又唱道:鸳鸯绣了从头看,暗把鬼针度与人!
明少侠后背汗毛一竖。
女戏倒在那少侠怀中,风情万种,柔弱无骨地唤道:“明郎……”
赵小岚猛地站起身:“好!!”
他抚掌大喊。
一声即出,万声附和。
叫好声顿时如同潮水。
明长宴的脸色,确实一片心虚。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怀瑜,对方没什么表情。
这出戏,唱的俨然是一念君子和众多江湖女子纠葛的事情。他少年成名,认识的江湖美人自然不在少数,但确实都是君子之交,并且见了一面,很少有见第二面的机会,拢共说得话不到四句。但英雄与美人,永远都是广大老百姓最爱看的话本故事,一念君子天下第一,占尽风流,身上当之无愧的坐拥众多市井小民的无脑崇拜。因此,衍生出的各路编排和对他感情生活的臆想也多如牛毛。
秀玲珑这厮绝不会放过这能赚钱的好事儿,自他成名以来,这些折子戏就没断过。明长宴侧头一看,果然看见客栈门口挂着玲珑阁的旗子:这一甲客栈,是秀玲珑的产业。
放在以前,若是看到这出折子戏,他还觉得沾沾自喜,美名在外。毕竟,谁不喜欢被众多美人拥簇的感觉。可此时,明少侠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坐如针垫,浑身不适。
赵小岚浑然不觉明长宴的异常,他看得十分痛快,坐下之后,热情未减,抓着明长宴道:“烟姐姐,好看吧!我就是知道今天唱这一出,才带你们来看的!”
“真不愧是明少侠啊!当年何止这一个小女子,但凡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谁不喜欢他!咱们临安府知县的那个女儿,被明少侠迷得神魂颠倒!她就远远的看了那么一眼,这辈子就非他不嫁啦!”
说完,十分钦羡:“毕竟他是天下第一,能达到这种程度也是很正常的。我真佩服!我以后也要变成明少侠这么厉害的大侠!”
祝瑢脸上挂着在明长宴看来十足的假笑,道:“我听闻他从来没有露过脸,看来一定是那个黑纱的做工精妙无比,才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明长宴道:“绝无此事!”
这回,他坐得离怀瑜近了些。方才剥的花生,也被他推到了怀瑜面前:“秀玲珑胡乱编排的,你不要信。”
怀瑜冷冷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长宴终于同他搭上话了,连忙道:“好好好,跟你没关系,跟我有关系。不过,我是真的没做过这些事情,我发誓!”
想来他曾经还夸过秀玲珑这些关于他的折子戏编得巧妙。可如今,他只想挖个坑跳进去,把自己埋到土里不出来。
怀瑜吃了一粒花生米,没说话,但脸色很不好。
好在这一出戏唱的时间不长,没过多久,先前报幕的老头又上来了。
他退下之后,老秦姗姗来迟。
明长宴见他,忍不住嗤了一声。
老秦穿了一件灰色衣服,留了些山羊胡子,惊堂木一拍,朗声道:“列公,今日,我要说的是前朝含珠公主和亲一事!”
明长宴手顿了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含珠公主和亲,是前朝的一件大事。
当年,前朝皇帝无能,九州列国虎视眈眈,预谋造反,他便将秦丞相之独女,加封为含珠公主,送去大月国和亲。随后,又一一送了其他的女人去各国,但众多女人中,只有含珠公主流传最为广泛。
其中之一,便是她的传闻十分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