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烟浑身酸软,五脏六腑搅作一团般的抽痛,身体里有热血涌出来。“疼。”她昏睡未醒,喘息着,满脸是泪。宋子浮抬手拭去她眼尾泪水,撩开她脸颊边的发丝,轻声问:“哪儿疼。”她皱眉,翻身额头抵到他胸前,面色苍白浑身冰冷,额角冷汗在昏暗夜灯里闪着细碎微光。宋子浮侧躺在身边,大掌贴上她额头,擦去她面颊冷汗,手指抚摸过她干涸嘴唇,唇瓣裂开的缝隙卷翘起皮刺到他指尖,心中已觉不好,探手抚她后背滑到尾椎,睡衣汗湿后滑腻冰凉。他起身掀被,见手上鲜红血迹,又见睡袍和腿上几道血痕,心中大骇,一把拉开被子,殷红血迹从她身下浸染出来,睡裙衣摆已经被鲜血浸透。宋子浮慌乱无比,抖着手去拍她的脸,“烟烟,醒醒。”“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千万不要有事。他嘴唇颤抖,艰难地吐气,迅速起床穿上大衣,心里千头万绪,为什么会有血?怀孕?出过什么事伤了身?他一颗心打着转飘不到尽头,眼睛红得要沁出血来,扯过厚毛毯裹紧她,抱着匆匆往楼下走。宋沉烟迷糊着哼了一声。“没事,有哥哥在,会没事的。”他低头,贴着脸安抚她也安抚自己,想加紧脚步,膝盖却僵直打颤,下楼梯时险将两步踏作一步。她惊醒,潭底有厚重的雾,迷茫看着他。“我们去医院,很快就到。”“我好多了,睡一觉就没事。”“你出了好多血。”他双臂微颤,几乎抱不稳她。“哥哥。”她明白过来红了脸,伸出手环到他脖子上,轻声道:“你别急,我好像……只是生理期……”“今天来得突然,我也忘记了……”宋沉烟将脸埋在他肩膀,声音轻飘飘的,飘进他耳朵里,叫他放下心。宋子浮站在楼梯上,稳住摇晃身形,长舒一口气,重重亲吻她额头。“没事就好,”他转身上楼,将她放回床上被子盖好,“你等我。”小船进港城市变化日新月异,凌晨三点要买点东西,对一个离开六年的人来说不算容易。这个时间也不愿打扰别人,更何况是家里的事,理应他做。宋子浮开着车,绕过环湖路去老城区找了半小时,才找到林言说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上次为她买这些护理用品是多久之前呢,回忆如潮水涌来,时光飞逝恍如昨日。那时她哭着问他,她是不是血崩要死了,她亲眼见爸妈倒在血里再也没有醒来。她吓得不轻。传统教育对于生理知识总是羞于启齿,他只得红着脸吞吞吐吐给她普及,她一知半解听了个云里雾里。宋子浮低头笑了笑,目光扫过货架,品类繁多不知作何选择,选价高的总不会错。旁边货架摆满计生用品和内裤,他想起浴室里晾着的白色底裤,蕾丝边柔软布料。那她睡袍下岂不是空无一物?一时脑子乱哄哄的,他摒退不该有的画面。车停在路边未熄火,他头发有些乱还穿着睡衣,脚下趿薄底居家拖鞋,黑色羊绒长大衣敞开衣襟,怎么看都是凌乱匆忙,一张脸却格外俊美。店员多看两眼,微笑道:“先生真是体贴。”结过账,宋子浮问:“附近哪有药店?”店员指路,出便利店右转小巷走一小段,有家24小时药房。凌晨寒风冷冽,路灯隐藏在梧桐树冠里格外昏暗,左右房屋老旧杂乱,路边堆着垃圾,人行道砖石硌脚。他步履匆匆,买好止痛药原路驾车回家,宋沉烟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宋子浮脱了大衣走近,坐在床沿摸她的脸,高烧退下了些,她抬眼看他。“起来吗?”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嗯。”“我给你找套衣服。”他抱她去浴室,调好淋浴水温。回房间取了套自己的睡衣放在换衣凳,又退出去。睡衣是藏青色真丝,宋沉烟穿着正好在膝盖上两寸,睡裤太长,她比划了一阵无奈放弃,只觉虚弱又提不上气,弓着腰推开浴室门,宋子浮还在门口。“我实在不放心你。”他抱起她回自己卧室,放在床上,“还疼吗?”她点头。宋子浮倒来热水,手心一粒橙色胶囊,宋沉烟拿起就往嘴里送。“这是止痛药,也许有副作用,但总好过你整晚疼得不能睡。”宋子浮坐在身后让她靠在怀里,将热水送到她唇边。宋沉烟就着热水将胶囊咽下,虚弱轻嘲,“我知道,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笑话,没什么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