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说让杰斯成为议员尚且算是个正常提案的话,弹劾黑默丁格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身为皮尔特沃夫的建立者,从这个城邦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七人议会中雷打不动的议员,单论资历,现在的这些议员,都是他的后辈而已。
然而,对一个飞速发展的城邦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资历。
“你们要……弹劾我?”黑默丁格的大脑袋迷茫地左右摇晃,而其它议员,也在度过起初的震惊后沉默了下来,一齐看向梅尔,等她解释缘由。
“我们必须承认,黑默丁格议员在皮尔特沃夫的发展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梅尔将黑默丁格的贡献一语带过,随后加重语气:“然而,时代在变化,在这个充满了机遇与挑战的重要关头,皮尔特沃夫的科学家们,需要一个更强力的领袖,让他来引领海克斯科技的发展、创新,而不是固步自封,墨守成规。”
议员们点了点头,黑默丁格这些年确实没有什么新的研究成果——说是这些年,其实也就是四五年的事。以约德尔人的时间观念来说,这么点时间还不够安全实验用的,自然拿不出新东西了。
不过仅仅如此的话,还不足以让议会做出这么大的改变……议员们依旧没有表态,默默地看着梅尔与杰斯,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我个人非常尊敬黑默丁格前辈,但事实是,他不光没有起到领袖应有的作用,反而还限制了后辈的发明创造。”
“诸位可能还不知道,在之前的进化日上,杰斯原本准备将他新的,划时代的发明发布出来,那是海克斯科技的民用版本,一经运用,便可以极大程度地提高矿工们的采矿速度。无论是用在下城区的矿场中,还是向外出口,都可以为我们带来极大的收益。”
“然而,黑默丁格却阻止了杰斯,他并不认可海克斯科技的新的进步,以安全为理由,试图雪藏杰斯的新发明二十年之久。”
听见梅尔这么说,杰斯不由地愣住了。这些话攻击性好强,不至于吧……可仔细一想,好像也都是实话实说。
“什么?黑默丁格议员,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怎么会这样?就是因为这次进化日上没有发布任何科研成果,我们才少了那么多笔订单……”
接连不断的指责纷至沓来,黑默丁格完全慌神了,虽然他活了这么多年,可却没有学会一点儿辩论的技术,只能无力地解释道:“海克斯科技并不安全……魔法的力量,怎么能这么快地民用?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去实验改进……”
“黑默丁格前辈,您是约德尔人,时间对您来说无足轻重,可是对人类,对皮尔特沃夫这个年轻的城邦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必须争取的。所以……您现在可能已经不适合坐在领袖的位置上了。你退休后,一切头衔与待遇都会保留,只是不用再把时间浪费在开会上了而已。”梅尔都已经开始为黑默丁格“安排后事”了,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黑默丁格搭拢着耳朵,无助地看着其他议员,每个与他目光交错的人都撇过了眼睛,最终,黑默丁格只能说:“如果这是大家的意愿的话……按照这个城邦建立之初的规矩,如果多数人都想要让我离开,我就退位给杰斯。”
“开始投票吧。”梅尔趁热打铁,同时坚定地举起了右手。吉拉曼恩议员紧随其后,最终,在场的其它议员全部举手,一致通过,让杰斯取代黑默丁格的决议。
虽然梅尔已经事先提醒过他了,不过当整个议会的灯光全都打在他身上时,杰斯的大脑里还是闪过了一段时间的空白。
“不来说点什么吗?塔利斯议员。”梅尔提醒道。
塔利斯议员?命运还真是奇妙……他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科学家,怎么就来成了议员呢?他本想说,你们另请高明吧,可既然大家已经钦定他了,只好把裤腰带往上一提,坦然接受这份荣耀与职责。
黑默丁格被弹劾了——不过他也不是很伤心,作为一个经历丰富的约德尔人,他并不怎么在乎名利和地位,更重要的是皮尔特沃夫人民的安全与幸福。
“虽然我已经离开了议会,但作为皮尔特沃夫的一员,我还要……”
“对了,还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杰斯抢先开口,现在的他,话语权自然比黑默丁格要重,大家全都把视线转移到了杰斯身上。
“我的同伴维克托,已经探索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海克斯科技在医学、生物学方面拥有极高的应用前景,不光能够为残疾人制造假肢,还能促进动植物的生长。我想一年之后……不,不出半年,我们就能拿出实际的成果。”杰斯为了维护自己的同伴,也是为了向其它议员展现价值,抢先开口。议员们也是纷纷鼓起了掌,看向杰斯的眼神格外热情。
皮尔特沃夫是科技之城,高科技是为了什么?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这个新的科学家领袖果然要比黑默丁格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等等!”大头还是发出了反对的声音:“这种研究太危险了!”
“感谢您的提醒,黑默丁格导师,安全方面的问题,我会时刻注意的。”杰斯似乎天生就是当议员的料,一有身份,说话方式立马就变得不同了。黑默丁格也知道自己无力阻止了,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会议中心。
这个时代淘汰了他,或许是因为他的固执古板,又或许只是因为,他并不能给议会里的人带来足够的利益。黑默丁格迎着晚风,迷茫地向着月亮走去,就像他当年带着一群充满希望的人,来到这片上扎根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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