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邵哲对於她对他从眼角眉梢隱约透出的瞧不起感到嗤之以鼻,他还愿意带着熊荷,完全是为了找一个人给他洗衣做饭。等到回到老家,他是老家最出息的年轻人,还怕找不到对象?
到时候他找一个更年轻更好看更温柔的,分分钟把熊荷踹了。
钱邵哲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但他面上不显,和熊荷一起低着头,时不时张望左右,绕开人群走,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一家人在停车场中疾走穿梭,眼看着机场大厅就在眼前,钱邵哲的眼睛亮了亮,脚步更快了几分。
穿过印有旅行社標誌的几辆旅游包车大巴时,忽然,从两辆高大的大巴中间绕出来几个黑西装保鏢模样的人,人高马大地堵在他们去往大厅的路上。
三人脚步一顿,甚至都没问他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钱邵哲连行李箱也丟开了,拉着熊荷和邵超耀掉头要往回走。
然而他们的退路也被堵死。
汗水从额角滚滚而下,不知是热汗,还是嚇出又被暑气烘烤过的冷汗,前胸后背的布料已经紧贴在了身上,一阵黏腻。
钱邵哲警惕的目光中透着心虚和惧怕,当在看到从这群西装男之后走出来的撑着遮阳伞的中年女人时,他的心率达到了最高峰,被眼光暴晒的视线阵阵发黑。
那一瞬间,竟有一种「终於还是来了」的荒谬解脱感。
看到撑着遮阳伞的米白色小洋装中年女人,熊荷瞳孔骤然紧缩,嚇得「啊」了一声,害怕地躲到钱邵哲身后,哆哆嗦嗦地喊出女人的身份。
「邵……邵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巩虹扯着殷红的嘴冷笑,「当然是来抓三个想要偷偷逃跑的贱人啊。」
她的丈夫和女儿鋃鐺入狱,这一个多月以来,巩虹尝遍人情冷暖,每晚一闭眼,就是丈夫和女儿显而易见的一死刑一无期的宣判结果。
整宿睡不着,才短短一个多月,她就老了几十岁,哪怕涂了厚厚的粉底,脸上也是显而易见的憔悴和怨气,让她看上去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她今天確实是来索命的。
她的丈夫和女儿在狱中饱受折磨,上头很快就要查到她的头上,她如何能让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瀟洒自在?
不知道何人将钱邵哲还在枫林公馆的消息送到了她手里,但这都无所谓了,她派人在枫林公馆周边盯了十几天,如今终於蹲到了他们全家倾巢出动能够一网打尽的机会,巩虹自然要赶在他们彻底逃之夭夭之前,先下手为强。
巩虹冷笑着挥挥手,这群西装男立刻听令上前包抄。
钱邵哲三人下意识想跑,然而无路可退,他们背后贴着被烤得滚烫的大巴铁车皮,被黑衣人反拧着手捆到身后。
「巩虹,你想抓我们?你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快点把我们放了!」
「你还知道什么是法啊?」巩虹被熊荷逗笑了。
她看上去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笑得花枝乱颤,布满细纹的浑浊眼睛瞪得很大,红艷的嘴唇像是刚吞了带血生肉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