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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与他谈话的人则毫无英俊可言。其中一人完全发育不良，长着一张干黑的脸，圆圆的眼镜后面掩藏着一对斜眼。这人举止又猬亵又虚伪。他穿着一件平纹结子花的旧式男礼服，以掩藏他那病鸡一样羸弱的身体。他衣服的样式也十分可笑，尺寸已长到他那老公鸡似的腿肚子。

另一人肥胖丰腴，面颊润满。他患有中风症，气喘吁吁，有如出水的鲸鱼。在他短促的呼吸声中，那蓝制服也随之微微地起伏不定。这制服已经够大了，但是仍旧罩不住他那将军般的凸肚。那只有力的手不仅长着雀斑而且还有棕色绒毛，与猪维克托身上的一样。他狂妄地杵着一根&ldo;赶牛人&rdo;的拐杖，这玩艺儿与凶器一般透着敌意。他讲话的声音很大，有时代&iddot;奥比埃先生要用一种有点高傲的手势制止他，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ldo;那个肥粗的胖子是谁？&rdo;皮埃尔问。

&ldo;是布朗多先生，也叫洋葱种子。&rdo;维奥莱特回答说，再没多说一句话。

哟！她的话简短得让人泄气。

&ldo;另一个呢，那小黑耗子？他是谁？&rdo;皮埃尔仍旧问。

&ldo;是帕朗弗鲁瓦先生。&rdo;

&ldo;哦！他是干吗的？&rdo;

&ldo;洋葱种子是放高利贷的，帕朗弗鲁瓦是执达员。&rdo;维奥莱特接着说，牙齿紧咬。

阴郁不快的她掉转脚跟，走上前去听他们谈话。

放高利贷的！执达员！皮埃尔不完全懂这些词，他没从对话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这些人能做什么呢？他们为何要在本子上做记录呢？他们为什么要用奇特而不知趣的目光打量这幢建筑呢？他们为什么要用贪婪的目光看着草堆那个地方呢？那草堆在谷仓前散发着草香。

显然，皮埃尔一点不懂！……现在两位不速之客来到城堡的主塔前驻足，仰头上望，希望能看到封建老爷们修建的塔顶。

后来，他们走了进去，像两只肥瘦不一的白鼬钻地洞一样。接着他们又出来了，向代&iddot;奥比埃先生走去。后者抽着烟斗，表情冷淡。

布朗多先生满意地搓着红掌，好似要搓出火花一般。帕朗弗鲁瓦先生挥动蜘蛛般的钩形手指，好似在抓隐形苍蝇一样。

代&iddot;奥比埃先生将手插进猎裤的裤兜里。

很长时间内，他们三人一直争论不休。皮埃尔听不见他们讲话，但是他看见了代&iddot;奥比埃先生。后者不耐烦地点头示意，似乎接受了两位来客的建议。

维奥莱特回到他面前。啊！这次，强装出的表情再也掩盖不了这可怜的姑娘的痛苦！她痛哭失声，前胸急剧地起伏着。这沉重的心理负担令她感到窒息，她无法独自承担这些。由于她已经有了保护者，便本能地扑进皮埃尔的怀里。

&ldo;皮埃尔！我的皮埃尔！这太可怕了，我不能相信，可这是事实！&rdo;

&ldo;上帝，出了什么事？&rdo;

&ldo;皮埃尔，我应该全部都告诉你。可是我以前不敢。这非常复杂……&rdo;

维奥莱特气喘吁吁地说……然而渐渐地，她恢复了点儿平静，向皮埃尔讲起了那可怕的故事：

&ldo;皮埃尔，我们都快破产了。那天，我给你讲过，我爸爸出外办事，而我却不知情。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正在与公证人商谈。后来从玛丽亚那儿，我才获悉事情的整个经过。总之，我认为自己懂事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叔祖，但是我不认识，他一去世，爸爸便立即赶去。&rdo;

&ldo;的确，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人。&rdo;

&ldo;不，他住得很远。他终身未娶，大家叫他通吃老爹，因为他吃光了所有财产。&rdo;

&ldo;吃……&rdo;

&ldo;吃光！这是我们家的用词，就是说吃光了。总之，他死了，他留下一屁股债务，我爸爸则自愿承担下来。&rdo;

&ldo;但这又不是你爸爸欠的账？&rdo;

&ldo;不，他说：&lso;通吃老爹属于族长。我应该为家族的荣誉去还账。&rso;末了，还有些事情我不太懂。当时，他向布朗多先生借了一干法郎。于是……于是……&rdo;维奥莱特这时泣不成声了，&ldo;布朗多先生见爸爸不可能还得起债务，就想扣押城堡。由于有这种目的，他带着抄达员一起来。后者是负责扣押财产的人。在商谈之后，他们达成了协议，只用城堡主塔以及里面的一切做抵押。这已经是很大一笔了，你知道，我有许多……啊！有许多痛苦！&rdo;

皮埃尔陷入迷惘。

&ldo;但是，维奥莱特，&rdo;他说，&ldo;你怎么没脑筋，你怎么能愿意让他扣押城堡主塔呢？再说这也无法做到。这个布朗多先生，他的手也不长。这个可怕的棕红色头发的人长得肥粗老胖的，他不可能用肩把这些东西搬走吧。&rdo;

&ldo;可怜的皮埃尔，我也不很清楚。现在能定下来的事体，便是马上要扣押主塔。玛丽亚告诉我说这是法律词，爸爸不想与我讲这些。&rdo;

&ldo;放心吧，维奥莱特，&rdo;皮埃尔困惑地说，&ldo;瞧，两个人走了，他们什么都没有搬走。&rdo;

&ldo;我告诉你事情不是这样。他们会回来编造财产清单的！&rdo;

面对这可怕的法律用语，皮埃尔不安起来。他感到巨大的危险威胁着维奥莱特与她的父亲。他为之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