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年约二十二三,青衣方巾,额嵌碧玉,步履从客,文采鉴人。女的只有十七八,装束朴素,落落大方。两人脸型相近,似为同胞兄妹。
兄妹两人就在苏天民旁边一张桌子坐下,两兄妹对苏天民似甚注意,苏天民毫不避讳,也朝两兄妹打量了几眼。
苏天民极具自信,这对兄妹不论与那掳走夏侯芳的病老人有无渊源,也绝不致向他直接下手,因为两兄妹如系行家,他们应该看得出他苏天民不是一盏省油灯!
就在这一刹那,苏天民甚至将次一行动也已做下决定。
苏天民的决定是,争取主动!
争取主动的第一步工作则是:得先试一试这对兄妹是否已对他苏天民生“兴趣”!
这儿,平遥离太原,已只剩下快马一天不到的路程,苏天民准备来个一举两得,饭一吃完,马上便向太原赶。
到太原,能马上找着仙帝,固然可以有个好帮手,否则,他也必能在一路上弄清身后有无“保镖人物”!
没有,就表示什么都没有,他的怀疑,只是他多心。有人跟踪,则必与这对兄妹有关——
甚至进一步与那名掳走夏侯芳的病老人有关!
苏天民计议一定,立即举杯引箸,吃得飞快,吃完,付账,然后匆匆下楼,一切均与身份所显示者无异,有急事在身,饭后须得马上赶路。
回到客栈,理好马匹,苏天民挥鞭出城,一路上,他头也不回一下,径朝太原方向疾驰而去。
苏天民是真的始终没朝身后望一眼么?
回答是:非也!
他如真的对身后漠不关心,又何从去断定有无人在身后追踪?原来苏天民自幼生长关外,对骑术熟娴精绝,他俯身向前,看上去似在埋催骑,其实,他借每一起伏,均将身躯引离鞍垫半寸许,闪目所及,身后半里内,无不观察得清清楚楚!
结果,苏天民觉
苏天民觉了什么?他觉前此之猜疑,果然是出于他的多心!
自平遥一路下来,直到太原,身后连鬼影子也没有跟上一个!进入太原城,已是初更左右,这么晚了,当然无法再去什么茶楼找仙帝,于是,他就近在城门口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歇下。
一宿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苏天民开始向城中一座叫清风居的茶楼走去。
太原城中,茶馆计有四家:“清风居”、“逍遥轩”、“酥仙乐”以及一家“太原大茶楼”。据客栈伙计说:这四家茶馆中,无论场所,设备,或招待,都数“清风居”第一。历史既久,客人也最多!
苏天民循客栈伙计之指点找到那家清风居楼下,正好赶上开店门。”
门前扫地的小二见有客人到,连忙放下手中扫把,引领苏天民登楼,上得楼来。苏天民眼光四下一转,不禁暗暗皱眉。
那小二哈腰赔笑道:“水还没有开,相公是不是先来一份点心?”
苏天民漫应道:“随便………”
小二退去后,苏天民对跟前这个环境不禁愈看愈不舒服。楼上场地既不够宽敞,桌椅也多半破旧不堪,地板上则到处是洞洞,门窗上亦复举目尽是灰尘。苏天民止不住心下生疑道:“最好的一家不过如此,另外三家当属不问可知;以仙帝那样身份的人,他真会常来这种地方吗?”
不一会,点心送上,苏天民叫住那小二问道:“这儿客人,都是什么时候才来?一小二答道:“快了。”
苏天民接着道。“会下棋的客人有没有?”
小二连声道:“有,有,多得很,太原城中好手,差不多十有八九都是本楼老顾客,相公如对此道有兴趣,等下就有人来了!”
苏天民心想:这就对了!怪人常有怪脾气。仙帝好的是“茶”和“棋”只要这两件事对上胃口,其它的,习惯成自然,也许不在讲究之列;何况这已是最好的一家,别无选择余地,不马虎又能怎样?
苏天民见小二转身要走,连忙喊住道:“且慢”
小二回过身来:“相公还有什么吩咐?”
苏天民故意装出很随便的样子问道:“听说这儿城里有位背驼驼的老先生棋下得很好,他是不是天天来?”。
小二眼皮眨了眨道:“相公说的冯驼子么?”
苏天民一怔:冯驼子?接着心头一亮,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听人说这位驼老先生好像是姓冯……咳……这位冯老先生,他每天什么辰光来?”
小二朝窗外望了一眼道:“冯驼子每天都是最早的客人之一,相公点心吃完,这驼子差不多就快到了。”
苏天民点头道:“好的,没事了,你忙吧!”
小二一走,苏天民顿然兴奋起来。恶驼本姓“马”加两点成“冯”,无疑是引用“错认冯京作马凉”之谐语以自隐他这次找人,算是够顺利的了!
那小二一点没有骗他,他这厢刚将一碗点心吃完,楼梯踢踏踢踏一阵响,接着便出现五六名茶客,在来客之中,果然杂着一名驼背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