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最终有缘无份,但陶唐觉得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我对你好,希望你能喜欢我吧。陶奸商翻着烟波阁的账本,有了主意。这该说是见色忘义吗?陶唐想着,不过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权当帮陶家清理门户了。陶唐又替自己悲哀起来,找个姑娘花钱,追个男人要命,而且还未必追得到。惆怅半天,陶唐又提笔给五湖写了一封回信,把上次没写完的那些嘘寒问暖的话都写了进去,写信这种东西总是要有来有往的,回头五湖把他给忘了怎么办,他不就给范家白打工了吗?他可不干这种赔本买卖。七又过了月余,已是年末腊月,陶家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银钱账目,收债还钱都要在年前清算好,清清静静,平平安安地过个好年。陶唐仍然是他的自在闲人,只不过这段时间烟波阁也陆续收了好几件形制一样的银器,接着就又流到了陶家的票号去了。夏掌柜还是不肯说出银器的来源,但是陶唐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洗白,就是范四海都看得出来。于是去找老帐房的人变多了,有的人真的在找,有的人却不知道在做什么。五湖今年不能回家过年,要留守军中。陶唐吃着花糕听四海说起此事,心思也就活络起来,反正陶家人不待见他,少他一个不少。五湖在军营门前见到陶唐也是极愕然的。“是那老帐房的事情有进展了吗?”五湖问道。“我就不能来陪你过年?”陶唐摇摇头道。“自然可以。”陶唐不能进去军营,就在附近的村子里住下来了,他搬家似得把床铺被褥都带过来了,那房间被他布置得像在陶家一样。五湖见了也是无奈,问道:“你怎么不在家里过年?”“你不喜欢我来陪你?”五湖摇头,陶唐冲他一乐,“那不就得了吗?”“我带了屠苏酒,来一杯吧。”五湖从军五六年了,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更别提什么过节不过节的,往年和士兵们一起过节,也饮屠苏酒,一帐子的人欢声笑语,吃着肉来守岁。军中的人天南地北,每个地方的语言都不同,也就一直说官话,可这群汉子要是醉起来说胡话的时候,却都还是乡音,叫的都是爹娘、亲人。每逢佳节倍思亲,幼时有口无心念过的诗词,终于识得其中滋味。“来!”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新年好啊。”笑着向对方祝贺。陶唐觉得没白来,这年过得比在家里舒坦多了。“对了,仲卿打算留多久?”“过两天就回去了,生意总还要开张的嘛。怎么?军中有要务吗?”五湖点头,没有再多说。陶唐留五湖过夜,五湖本就有此意,也已经向上级请示过了,毕竟大晚上回去又要打扰别人。陶唐不知道他的考量,满心欢喜的与他大被同眠。虽然半夜爬起来,燥得满面通红。陶唐回家大概十日之后,收到了一条消息——五湖所在的部队剿匪去了。又过了一个多月传回来战果,军队铩羽而归。陶唐已经找到了老帐房,而且银器的来源他也已经掌握了,便又再动身去见五湖。“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陶唐上来就开宗明义,“已经交给子洋兄去办了。”五湖连连点头,“多谢,今晚请你喝酒怎么样?”“喝酒?”陶唐有些犹豫,“这个再议不迟,我还有别的事情。”“我要予你奇功一件。”陶唐便把银器一事挑挑捡捡地告诉了五湖。陶家的生意大,商号遍布整个青州,货物来往陆路水路都要走,一般都是找镖局,镖局对地形熟悉,而且走的路线都安全,跟山上的草寇或水上的漕帮也都有交情。可在这鸿山上的一伙的山贼,却看中了陶家。这伙山贼之前劫了官银,那些银锭子上都是有官府印记的,根本花不出去,后来他们就找上了陶家,胁迫陶家替他们洗白。在民间是不允许私铸钱币的,所以就把这些银子铸成了银器,烟波阁是其中一个中转站,还有其他陶家的当铺也参与其中。市面上如果一下子出现大批成色上乘的银器,也会引人怀疑。“我知道你们之前去打鸿山了,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虽然说那些银子,我做不了主还给你们。”陶唐显得有些苦恼。五湖知道货物运转对于商家的重要性,陶唐这次提供情报,若是泄漏出去叫其他地头蛇知道了,恐怕都要来为难陶家,背信弃义,可能在他们的防区之内还能有些震慑,可一旦出去了,陶家商队的日子怕是从此不好过了。“谢谢。”五湖给了他一个拥抱。八等陶家发现陶唐做了什么的时候,五湖已经带兵摸上了鸿山的羊肠小道了。陶唐借着陶家的关系,摸清了鸿山的地理环境,甚至还亲自上过一次山,见到了那个土匪婆子,黑面鸡。此刻陶唐就待在五湖的军帐里,优哉游哉地吃着他的早饭,心里盘算着,经此一役,五湖大概就会是个千户了。早饭吃了一半,陶唐便吃不下去了,双手紧握着藏在袖中,又出了军帐,想起来他不可以随意走动,又转身回去了。陶家的人中午的时候就来了,可是他没有令牌又没有准许,加之陶唐不想见,就这么被挡在了外面。那人急了就在外面嚷道:“陶唐你听着,老爷子说你有本事就以后别回去!”守卫也阻不了他大喊大叫,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陶唐在里头听见了也全当没听见,连午饭都不吃就又睡下了,可又辗转反侧,心烦郁闷了起来。陶唐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晚上忽然惊醒,好似听见了山上了厮杀之声,大惊之下居然动弹不得,仿佛看到了那个肤色黑得好似昆仑奴的女匪,砍下了五湖的头颅,而血溅了他一脸。好一会儿之后才渐渐缓过来,那些厮杀之声根本不存在,军营离鸿山有好几里地,怎么可能听见。陶唐按着胸口,心鼓如擂,一摸脑门,都是冷汗。五湖在五日之后才回来。陶唐听说他们回来,立刻飞奔而去。五湖坐在高头大马上,盔甲上有不少血污,下巴那里也有些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邋邋遢遢的,却精神奕奕。陶唐目送他去了主帐,不觉之间竟然落下泪来,待察觉之时连自己都愕然。五湖跟主帅议事完毕,回到帐篷的时候正好看见陶唐睡醒。五湖见他眼下一片乌青,好似连日不寐。“恭喜子舟。”陶唐上前抱了抱他。五湖笑道,“多谢。”“将军邀你参加今晚的庆功宴,这次我们能成功剿匪,你功不可没。”陶唐点头,问道:“那个黑面鸡呢?”五湖答道:“我以为你看见了?她被我们活捉了,回营的时候就绑在我的马后。”陶唐心道那时候只顾得上看你,谁管得了那么多,“一时没留意,你后头那乌泱泱的那么多军士。”黑面鸡是朝廷钦犯,立刻就被严加看管起来,不日就会押往京城。“只可惜没能抓到所有人,还百姓一个清静。”五湖对于未竟全功,颇有些失望。“他们群龙无首,也只能做流寇了,鸿山此番再无东山再起之机了。”陶唐宽慰道。才聊了两句,五湖就又被叫走了,黑面鸡这么多年来的经营,树大根深,要谨慎提防有人前来劫狱。晚上的庆功宴宾主尽欢,陶唐被奉为了座上宾,陈将军还说要给陶唐求个封赏,陶唐大喜,连连向陈将军敬酒。五湖也是另一个主角,此役他一马当先,立下奇功。三天之后,黑面鸡被押往京城,陶唐也离开军营,两人见了面,黑面鸡奄奄一息,满脸鞭痕,却狠狠地瞪着陶唐,直到陶唐再也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