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车扔在门口的甬路上,都等不及开进院子,跳下车后兴冲冲地拖起闻野的手腕一路小跑上了台阶,指着密码锁说:“自己输,我要看看你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把密码忘了。”
闻野没说话,低着头流畅地在数字键盘上摁了六下,随着“滴”的一声,入户门弹开了一条缝隙。
“好了,那我原谅你了。”涂牵牵忍着笑把他推进去,“欢迎回家!但是我丑话放在前面,下次再闹离家出走,想回来可不是输个密码这么容易的。”
闻野“嗯”了声,一低眼就看到自己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鞋柜上他最常放置的地方。他甚至产生了短暂的幻觉,好像这是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他随手放上去的一样。
空气里轻盈散开的味道依然让他觉得熟悉且安心,可他明明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过了。
这段时间于他而言漫长得像是经历了一遭人间炼狱,那么多条象征着不同未来的岔路口,那么多个令他辗转反侧的抉择,也许稍有不慎,他就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可是这些能跳过吗?
答案是不能。
闻野觉得,这一个月来发生的种种全都演变成为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成长基石,让他鲜活地去痛,去放纵,去迷茫,去犯错。
是他必须要历经的一场关于释怀的流放。
也是他给自己过去的十八年一场任性的告别仪式。
涂牵牵抓起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上了楼,穿过走廊来到他的房间门外:“你猜打开门后你会看到什么?”
闻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涂牵牵松开他,自己还特意往后退开了一点:“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闻野抬手把门推开。
房间整洁明亮,所有的摆设全都维持着年前他离开时的样子,空气里依稀能嗅到几丝若隐若现的香氛挥发的玫瑰味。
他没有找到任何异样。
涂牵牵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头顶。
然后闻野才发现房间的吸顶灯是亮着的。
“据说,家里的小狗如果走丢了,必须要留一盏灯它才能自己找回来。”涂牵牵说得格外自然,“现在你回来了,可以把灯关掉了,整整开了一个月,不知道浪费我多少度电呢,回头从你工资里扣电费啊!”
闻野忍不住低头笑了。他把灯关掉,认真地去看涂牵牵的眼睛,像是说给她听的,又像是在说给自己:“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