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他告诉自己,这是离开的一个必备过程,等他习惯了,也就可以彻底抽身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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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前最后的训练周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抽签结果平静得毫无水花。
闻野按部就班跟着付闯进行训练,鹿鸣依旧对他抱以不满,池漾照例嘻嘻哈哈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唯独彻底隔绝了闻野的存在。周执还是那个完美队长,付闯安排下来的训练任务绝对会一丝不苟地执行,中午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喊闻野一起去食堂吃饭,买水的时候从来不会忘记他。
姜慎周一下午得知闻野要去住酒店时果断地拖着他回了平西府,找房东租下了自己隔壁的房间给他住,虽然面积不大,但对闻野而言已经够用。
从周二晚上开始,闻野就被姜慎拖去咖啡厅一起做兼职了。
这份兼职还算比较容易上手,只是晚间高峰期的两个小时会忙得脚不沾地,闻野偶尔会出现一些小差错,好在后面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他努力地接纳着身边所有的变化,努力地去适应没有涂牵牵的生活。虽然他经常会无意识地想到她,看到甜点和她不爱喝的奶茶会想到她,中午吃面时会想到她,骑着新的单车回家时也会想到她。
还有打开房门,面对空荡冷清的房间时,最想她了。
然后他决定,适应不了就适应不了吧,想她那就放肆去想好了,反正怎么都要熬,怎么都是一天一天在数着过。
他也不知不觉明白了涂牵牵曾经对他讲过的那些东西。
她说她有段时间特别恐惧无所事事的生活,只要一停下来,整个人就会变得很慌,很不安,觉得每天都漫长得不可思议。
现在他全部都可以理解了。因为他好像也走进了这样一个怪圈,那些除去训练和打工之外的碎片时间都变成了长着獠牙的怪物,碰都碰不得。
因为那些他所逃避的,他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面对的问题,都会见缝插针,蛮不讲理地跳出来侵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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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结束训练后,他和姜慎分道扬镳,自己坐车去了俱乐部,准备打最后一场挑战赛。
闻野在俱乐部门口没有找到涂牵牵的车。
快递已经恢复运营,涂牵牵的淘宝店可能也重新营业了,她应该很忙吧,闻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她可能没注意到今天是周五,又或许实在抽不出时间赶过来,因为这区区两万块钱,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他很矛盾地,一边期待见到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确定她并没有就这样放弃自己,一边又从心底里逃避她的准时出现。她所有赤诚直白的付出总是让他自动联想到她与徐素棉的那些对话,那场交易。这些都在无比深刻地提醒着他,她对自己的感情里究竟包含了多少以喜欢为名的同情。
闻野怀揣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拿下了他在这个俱乐部接的最后一场挑战赛。
这次的挑战者和前面那些人不太一样。
原本每场都平均会有不少于二十个的观众,在这场比赛开始后没几分钟就纷纷扫兴地提前离场了。
因为追求看点的激烈性,这个俱乐部对挑战者的篮球水平是有一定要求的,并不是来者不拒。
至于接下这场比赛的原因,闻野觉得皮衣哥十有八九是收钱给人走后门了。
因为挑战者的技术实在一言难尽。
闻野甚至都没办法不去怀疑,这个人究竟会不会打篮球,他连球都运不稳,篮球基本规则好像也不太明白。
闻野开场后又是抢断又是捡漏,前面三分钟都没给对手进攻的机会,后来他自己也觉得看不下去了,故意让了不下五个球给队友,但是那个人只投进了一个,运气的成分还占了多半。
而且这场挑战赛开始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闻野从楼梯刚下到球场时,就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拖到了角落里。男人热络地跟他说着好话,问他待会儿的比赛能不能故意打输,他们老大是带着女朋友过来看比赛的,所以想赢一场球哄女朋友开心。
闻野没理他,觉得这些人简直莫名其妙,提步就要走。男人见状又急忙把他拉回来,偷偷对他竖起五根手指:“五万块干不干?今天这一出就是因为我们老大的女朋友经常来这里看比赛,喜欢篮球喜欢得不得了。都是男人嘛,你懂的。小兄弟给帮个忙行吗?我们老大不差钱,要不然你开个数?”
闻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如果放在上周之前,他可能还会考虑一下这个交易,因为他的确急于还钱给涂牵牵,但是现在的情形很明显变了,虽然同样不入流,但最后的两万块,他完全不需要通过这种更加低劣的方式来获取。
比赛进行到第七分钟时,场下几乎已经没有观众在看了,闻野察觉到有个女孩朝着场上竖了竖中指,勾起嘴角轻蔑一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然后跟他对位的那个男人狠狠剜了他一眼,扔下手里的篮球提步追了上去,后来再也没有回来。
皮衣哥关了音响,摇着头一脸无奈地走过来,递给闻野两万块钱:“这哥们儿不行啊,想拿这招泡妞起码也得像那么回事儿才行。这下好了吧,花大钱闹了个大笑话,看得我都替他尴尬。”
在暴雪俱乐部的最后一场挑战赛就这样以一场闹剧做了收尾,闻野自己也觉得这一个月来发生的种种充满了戏剧性,如今一切都伴随这场挑战赛一起画上句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