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从立刻开始部署,吩咐张靖、姚直到大帐议事,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并在悬挂的羊皮地图前标记出那条路线,“这里,地势一面开阔,一面是高坡,远处的几座大山之间又可以伏兵,周围百里之内只有丘陵,利于我大军调动。就选在这里了。”
张靖、姚直接下令牌,“末将领命!”李从有叫来传令兵,吩咐道:“立刻通知李难,加紧对官军的攻势,拔掉他们三座营寨,烧掉他们的粮草辎重,逼他们催粮!”小兵飞一样的奔出去。
运粮队在一对官军的护送下,在荒野中行进,数百辆牛车排成一线逐渐靠近了高坡。张靖率领的兵马正潜伏在高坡上,“果然来了。”
运粮队的先头已经过去了,张靖立刻跨上战马,举起长枪,大喝一声:“杀!”说着第一个策马奔腾,从高坡上上杀了下来,在他背后上千个穿着各异,举着刀枪的人跟着杀了出来。完全备有防备的运粮队顿时乱了阵脚,张靖的部队顷刻间就将运粮队截成两段。
正在开道的将领马上调转马头回来,张靖也调转马头杀过去,二马错开,那将领被张靖挑于马下,再一枪刺下去结果了其性命。
将军一死立刻风一样跑了二百多逃兵,张靖高举长枪,“主将已亡,投降免死!”张靖将所有俘虏抓起来,带上几百辆牛车赶赴接应地点。
在接应地点姚直等来了张靖,姚直看看那些牛车和俘虏,“怎么样兄弟,一路顺风?”张靖说:“还不错,没有异常。交给你了。”说着张靖带着自己的部下和战利品返回大营。而姚直在他们身后五十里紧紧跟随。
在大营里,李从一身甲胄,南海名士娄明在其左右。李从问:“斥候有回来的吗?”娄明说:“所有的斥候侦骑都派出去了,方圆百里之内还没有大队官军的半点消息。”此时张靖已经回来了,见到有这么多战利品的守卫们纷纷欢呼。李从狐疑片刻,大笑:“袁玄果然没有算计我啊!庆功!”
当夜的庆功宴上李从当着所有将领的面,说了和袁玄里应外合的事,又说:“诸位,现在我们离我们的十日之约还有五天,各位一位如何。”
李难站出来,“大哥,我以为,我们刚刚攻占了三座营寨,又烧了他们的大半个粮草大营。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先歼灭所有南海郡的官军,然后拿下祈阳城!”一席话落地,几十名壮汉呐喊着威武。
娄明却说:“各位将军,不行。如果我们先攻打官军,他们会与我们做困兽斗,我们虽有十万之众,但是老弱居多届时会死伤惨重的,朝廷的各路大军正在调集,到了祈阳城下早已经过了期限,而且是残兵败将,那时袁玄还会不会与我们合作就难说了。我们应当先立住脚,而不是逞一时意气,我们应该先多祈阳,夺取城中的粮食和武器,扩大我们的声威。”
李从扭头看看在角落里的薛小倩,薛小倩轻轻的点头。李从站起来,“好。传我军令,挑选三万精兵明早开拔,随我连夜奔袭祈阳,薛观、娄明随我出战。其余七万暂由李难执掌,继续围堵南海郡官军的两路,把守所有出入南海郡的要道。待祈阳得手之时就是我们夹击官军,肃清南海郡之日!”
威武——威武——十日之约已经到了,李从没日没夜的奔袭了四天,赶到祈阳城外,只等第二天夜里攻城。虽然李从的动向被斥候发现,但是袁玄几乎散尽家财买通了几个城门的看守及其部下,又以迷惑叛军的名义命令巡视的官兵不得使用火把,是夜祈阳城上一片漆黑。李从的三万人马悄悄的开进祈阳周围,在城外李从看没有半点灯火,就命令举起一根火把。
军中火把举起来之后已经被买通的看守就将东南西北四座大城门全部打开了,而城楼上的兵不明所以的趴在垛口上向下看,结果全成了箭靶子。
李从大声吼:“传我军令薛观五千人进西门,我五千人进南门,其余的原地待命。”说完大刀一挥,一马当先冲向城门,身后的三万大军立刻分成三路,一路奔西门,一路奔南门,一路就地待命。
城门打开,哪里还有能力抵抗,转瞬间便溃败了。守将一身血,踉跄着跑到郡守府找袁玄,“大人,他们已经……杀进来了,我……”
袁玄身穿软甲,腰悬宝剑,不等守将说完,拔剑将奇斩杀,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全都目瞪口呆,袁玄说:“我已经反了,再敢言说对抗义军者,杀无赦。听我命令,全城悬挂白旗!”
袁玄是府尹,又杀了守将,现在全城他的官最大,他都反了,这些小兵自然也就跟着反了,很快就停止了抵抗,挂起了白旗。天亮时,祈阳被攻陷,卫字大旗被降下,扯碎,李字大旗高高飘扬。
李从带着一众人马奔驰在大街上,街道上满是忙碌的士兵,在将尸体抬到城外去掩埋。娄明说:“果然是异乎寻常的容易,容易的让在下心生疑虑。”李从握着鞭子指向前方的郡守府,“这可能吗,娄先生你想得太多了。”
娄明也顺着鞭子的方向看过去,是袁玄独自一人站在郡守府门前,好似一根拴马桩。娄明缄默了。
李从走到袁玄面前,翻身下马,说:“先生何必如此大礼,我们里面谈话。”于是李从,娄明,袁玄三个人在府衙大堂分宾主落座,李从问:“如今官军大部虽然被我们弟弟围堵,粮草也不多了,但是他们依然精锐犹在;而且三十万官军正从四面八方向南海郡进发,而我只有十万大军,好在原定的大将雷长、包铜,监军丘狩和长史李增,四个人因为上奏劝谏被革职充军了,为我省去了许多麻烦。请先生教我。”
袁玄不由得笑说:“不难。朝廷虽然兵力雄厚,可是粮饷匮乏,而且人心尽失,我们只要避实击虚,就可以转危为安。而办法就是攻打南水郡——天下四大粮仓之一,朝廷在江南的命脉。”
娄明叹道:“果然是天下第一谋士,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我们攻占了南水郡,我们不仅能得到大批粮草,还可以巩固我们在南方的势力。娄某心服口服了。”
李从命人拿来地图,在桌上展开后李从注视着南水郡。南水郡,首府临州,与易郡、西京、西玚郡并称天下四大粮仓,东面是大海,北面是南郡,西南是南海郡,西北面是沧海郡,在江南也是最富盛名的水乡,仅仅上等水田就有十万顷,稻谷一年四熟,南水郡一年丰收的粮食足够江南除南海郡以外,另外六个郡食用半年。
李从抬起头颅,“一切就听从先生安排,日后还请先生赐教。”袁玄行君臣大礼,说:“主公,袁玄一定尽臣子之所能,为主公分忧。”李从大喜过望的一掌拍的桌子裂道口子,“好,好啊——传我军令,全军休整三天,与我弟弟一起击败官军之后挥师直指南水郡!”
袁玄半合双眼,“主公英明。”
西玚郡,首府兴都,是卫朝在西南最大的一个郡,是四大粮仓之一北接京南郡,东北方是芰郡,向东顺南江沿岸就是三水郡,其南方是南灵郡。
南灵郡,首府灵泉,西面八方都是高达万丈的绝壁,只有一条路向北,经过南岭关通向西玚郡,一条向南经过大小金银关通向婆罗国;盛产漆料、木材、药材;以土蛮族为主,民风既剽悍又豪放,土蛮有十二部,每部有一个长老,往下又分为八个姓氏,共九十六个姓氏,族中所有大事都有十二长老决议。
郭布不仅是西玚郡刺史,还是世袭的平西侯,其家族在西南经营多年,只是因为卫朝建立之处与南灵郡土蛮族征战不休,加上郭家子嗣单薄,到了郭布这一代时就只有他一根独苗别无旁系了,偏巧郭布也命中无福,娶了三个夫人却先后故去,最后一位夫人只为他生了两个女儿,在生小女儿时又难产而死,自那以后郭布就不再娶亲了。所以郭布只好将自己已经去世的姐姐的独子关休过继在自己名下,指望他将来继承自己的功业。
自从历帝即位以来,郭布对朝廷是日益失望,所以心中也渐渐有了谋反之心,可是多年以来并没有半点动作。这天郭布在侯府召见关休。
这关休还未出生,父亲就过逝了,和母亲住在舅舅家,舅舅郭布忙于公务,家里就只有些姑婆丫鬟,从小就在她们的照料下长大。又因为关休长的过分的清秀,柔柔弱弱的,所以得了一个“关娘子”的别号。而为人处事也是透着女子气。
“舅舅找我。”关休飘了进来。
郭布说:“今天叫你来只有一件事,那几个人他们都答应了吗?”关休手捂着嘴笑道:“那是当然的,在西南有什么人会不给舅舅的面子。”郭布又问:“新兵的情况呢?”关休说:“三万新兵已经开始训练了,不出三个月就可以用在战场了。”郭布点点头,将一个小册子递给关休,“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这是能帮你去办这件事的人的名单,还有如何去做这件事,都写在上面了。你记住,无论是治理天下还是夺取天下,人才都是最重要的。去吧。”
关休走出侯府,“什么治天下,还不是想做皇帝。”关休打开一看,“这个……未免工程太大了,不就为了运粮到中原吗,哼。等你死了,你的十五万大军就姓关了,这天下就是我的天下了。嘻嘻。”关休两手交替梳理着长长的鬓发,乘坐轿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