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见过,她好像有很多话跟她说,也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个失败的母亲,没有什么人生经验能够传授给她,徐家人都是她的亲人,尽管她一直不肯承认,但他们每一个,似乎都比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柯家的人要强。
她只希望她能好好的,不要过的如她一样。她甚至觉得清柔可以像她的姐姐,至少她的婚姻是美满幸福的。
她最后让清柔把柯明叙找过来了,她还有件事要问问他。
既然谋朝篡位是真的,那么,谢仪的死呢?
他从不会说谎,他对她点了点头。
她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阴雨的天气,膝盖也在隐隐作痛着。但是都没有她的心痛。她好像被谁扼住了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观音像,那是最能让她平静下来的东西,可是没有用了,没有用了。
她已经没什么心愿了,她所信仰的一切都已经崩塌,她已经不是她自己。
那也没什么必要活下去了——她原来想看着清柔出嫁,等她有了孩子,再高高兴兴的去找谢宜。
可是那样太久了。
清柔是个好孩子,知道她喜欢宝珠茶,年年都会亲自折了花,送到她面前来,供她赏玩。
或许清柔有她这样的母亲,才会真正带累了她的名声。
她在这世间要求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她同床共枕,亦是同床异梦的丈夫。他们对彼此,从一开始就只有责任,到后来,恐怕只剩下了怨恨。
他躺在她的身边,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而她也是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公平了。
她从前不能和离,是为了清柔能不被人耻笑,也一直都有名正言顺的外祖家为她撑腰。
可如今,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只会带累她,还是早些把这一切都了结了好。
她当然是可以直接去寻死的,可这样以来,名份上她仍然是他的妻子,百年之后,要葬在他的身边。
这样一来,他的身边就太拥挤了。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过一个人,她何不成全他,也能换清柔一个更平稳的将来。
她拿到和离书的时候,穿过大半个熙和园,回红继堂里想要拿走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再是徐家的人,也不会死在熙和园里。
路过延龄客的时候,她忍不住停下来,驻足欣赏满园的菊花。清柔当年的满月宴便是在这里举办的,那也是她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候。
她以为这风光是牺牲了她一生对于婚姻,对于丈夫的期望换来的,却原来,她真正期望错了的,是她的父亲,是她一直信仰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