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那个电话时,她完全没有期待他能在家人和她之间选择她。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底气。
她很快调整好心态,随游客一起检票入园,和许多陌生人一起分享这场盛大的灯光秀。
江砺一直堵在路上。
这两天是元旦出行的小高峰,很多路段都在堵车。他不时地抬起手腕查看时间,等到前面的红灯终于转绿,立刻不耐烦地按了按车喇叭。
欢乐谷的夜场平时是晚上十点结束,这几天有灯光秀,关闭时间便延后了两小时。
江砺来到欢乐谷入口,把车停在路边,给沈星繁打电话。
她没有接。
他点燃了一支烟,不时有游客从里面出来,可是直到香烟燃尽,他都没有看到沈星繁的身影。
他又拨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十几秒,她总算接起来。
“怎么不接电话?”
“我刚刚在路上,没听到。”
“回家了?”
“嗯,刚到小区。”
“行。”他沉默片刻,又没话找话般问,“灯光秀好看吗?”
“挺好看的,很壮观,也很热闹。冉冉现在好些了吗?”
“江冉冉那个贪吃鬼,跟这辈子没吃过冰淇淋一样,就得进次医院才能长记性。”
沈星繁笑:“小孩嘛,我小时候也一样。”
江砺语调慵懒:“高中那会儿,就经常见你跟盛从嘉买冰棍儿吃。”
大概是他提到高中,她的话不自觉地多了一些:“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上体育课,我跟盛从嘉趁自由活动的时候偷偷买冰棍吃,被老吴给撞见了。老吴当着全班的面训了我们一顿,还让我们做检讨。太丢人了。”
顾一鸣为这事儿足足嘲笑了她们一学期。
江砺自然记得这件事。
她向来乖巧,在育课上偷吃冰棍,大概就是她高中时代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
时隔多年,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少女立在操场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检讨自己的样子。
她那番检讨做得非常深刻和镇定,可是当她回到队伍里,立在她身后的他分明看见她微微发红的耳根。
彼时,阳光洒落在少女的头顶,四周传来喧嚣的蝉鸣。身穿宽大校服的少年,在她身后轻轻地勾起唇角。
夏天似乎会很漫长,青春仿佛也像炎炎夏日一样永不会结束。
这回忆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两个奔三的人都有些沉默。
良久,沈星繁才又开口:“前段时间,我跟盛从嘉去医院看过老吴,胃癌晚期,做了切胃手术。他在病床上还提起过你。”毕竟很少有学生次次物理考满分。
老吴是他们高二高三两年的班主任,虽然严厉,但对学生非常负责,他带出来的毕业生都很敬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