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饭吧,我看外面没几家开门的馆子。”白长霞说,她站起身,叫上陈落,“过来帮忙。”
“好。”陈落说,他看向陈初和陈英华,“你们聊。”
陈初眼巴巴地看着陈落走进厨房的背影,半晌转过头来,眨眨眼睛:“聊什么?”
“我和小落好几年没联系,你给我讲讲他近期的情况吧。”陈英华说,他相貌俊美,即使已年逾五十,气质儒雅温和,比起陈落,又多几分精明。他混迹商场多年,十分擅长人情世故,随手给陈初垫个台阶下。
陈初眼睛微亮,唇角噙笑:“好啊。”
厨房里,陈落蹲下剥蒜,白长霞切菜,母子俩话不多,却也温情脉脉。
“之前那个孩子呢?”白长霞问,“姓孔的?”
“分手了,闹得不大愉快。”陈落说,“去年夏天的事情了。”
“发生什么事?”白长霞问。
“他想结婚。”陈落说,“背着我相亲。”
“这样,那确实不行。”白长霞说,“你脾气随我。”她语气有些小骄傲,“当断则断,干净利索。”
“是啊,您一直是我的榜样。”陈落笑着说,他把剥好的白嫩蒜瓣放在案板上,“陈初不一样,我信他的。”
“信他就好好爱他。”白长霞说,“他看你的眼神,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感情。”
陈落扭开灶台的火,往锅里倒油,烧热,下入葱姜蒜和腌肉,抽油烟机轰隆轰隆转起来。白长霞站在一旁看儿子动作熟练地炒菜,恍惚地想起陈落小时候,白软的小萝卜丁,还没有灶台高,蹲在白长霞脚边帮她择菜。如今,快要二十九岁的陈落相貌英俊身姿挺拔,岁月嗖嗖飞过,白长霞快不记得自己年轻时秀丽的模样。
“好了。”陈落关火,把炒好的菜盛入盘中,“尝尝怎么样?”
白长霞拾起筷子挑了一根蔬菜放进嘴巴,咀嚼几下,点头认可。
两个人忙忙碌碌一个小时,四道菜一碗汤四碗米饭,陈落抬高声音:“吃饭啦。”
陈初殷勤地跑进厨房端饭:“阿姨你别忙,我来。”
“好。”白长霞离开厨房让小伙子发挥。
一顿饭,宾主尽欢,陈英华和白长霞都说不留宿,让陈落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
陈落开车,陈初坐副驾驶,白长霞和陈英华坐后排。陈英华怀念地摸摸车门内饰的皮质扶手:“这车,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陈落说,“平时保养得好,开起来和新车差不多。”
“还是有些差距的。”陈英华说,“我听到发动机的异响了,哗啦哗啦的。”
“它是头老黄牛。”陈落说,“那是它喘气的声音。”
“等春天到了,我送你辆新车。”陈英华说。
“不用。”陈落念旧,他的超市,他的车,他的人,一样都不能变,“这么多年开习惯了。”
一路平稳行驶到火车站,陈英华和白长霞下车,拖着行李箱走向检票处,快到门口,他们停下脚步转身朝陈落挥手。
陈落同样挥挥手,看着陈英华和白长霞消失在人群中,他放下手,转头,陈初凑过来亲在他脸颊:“紧张死我了。”
“我爸跟你聊的什么?”陈落问。
“聊你小时候。”陈初说,“你高中打过架?”
“……嗯。”陈落懊恼,陈英华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那时候不懂事。”
“发生了什么?”关于陈落的事情,陈初全想了解。
“有个女同学给我递情书,我那时候对自己的性取向比较迷茫。”陈落说,“我拒绝了,因为不确定我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那个女同学的哥哥挺不高兴,找我打架,他没打过我,被我摁在地上揍了一顿。”陈落轻笑,“他亲了我一口,恶狠狠地说要恶心死我,那时候我明白了我喜欢男生。”
陈初以为是个校园欺凌的故事,没想到是陈落的性向启蒙,他醋得要命,气自己为什么多嘴要问。
陈落看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样子,傻了吧唧的,他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陈初坐在副驾驶,气鼓鼓地不说话。
“不是我的错,你非要问的。”陈落表情坦荡的甩锅。
陈初盯着陈落看了一会儿,在陈落发动汽车之前凑过来,恶狠狠地亲在他唇上:“我的。”
“好,你的。”陈落环住对方的腰,纵着他胡闹。
“全是我的。”陈初说,陈落的每一寸皮肤,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他的。他遇见陈落太晚了,无法参与陈落前二十八年的人生。从今往后,他要陈落的生活中填满自己的身影,直至死去,送入火化炉,他的骨灰要和陈落的拌在一起,骨血相融,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