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非常健康,从她的发育程度来看已经远远超出了绝大部分的同龄人,小臂、小腹还有大腿等部位都看得出来训练有素,双手的各个部位都分布着程度不一的茧,森鸥外猜她应该常常握枪,但拿刀的时间也不短。
将她送到诊所的人都死光了,森鸥外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在对方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铭牌,上面刻着几个简简单单的字母。森鸥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琴。
但除了名字以外,森鸥外仍旧对她一无所知。
她几乎不说话。起初森鸥外以为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或者声带受到了某种损伤,但伴随着琴逐渐恢复了健康,喉咙跟声带也毫发无损,森鸥外不得不承认可能是这孩子无心搭理他。
森鸥外救下了她之后却发现没有人来接走她,除了中立区之外外面的世界又是黑手党的混战,在这种情况下森鸥外没有选择将她扫地出门,更何况诊金还没有拿到手,只能暂时将她留在了诊所里。这间小小的诊所既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的家,二楼有一小片分割出来的区域是他平时生活起居的地方。
单身汉的生活空间没有太多地方能腾出来留给一个看起来无处可去的小女孩,但是琴显然并不需要他操心,她晚上会自己窝在没有人的病床上,诊所人满为患的时候又会乖乖地窝在小得可怜的单人沙发上。她几乎不发出声音,生活需求方面也少得可怜,这让森鸥外误以为家里面只是多出来了一道影子,或者不需要他理会、很快就会自己离开的猫。
但琴留在这里的时间比他想象得还要久。因为一直都没有人来接她,她也没有试图联系亲属或朋友、离开这里的意思。慢慢地,森鸥外发现有时候她会窝在自己的床上休息,虽然只是睡一小会儿,很快就会醒过来去其他的地方,但这多多少少让森鸥外心中升起了难以名状的成就感。
在森鸥外看来,对方听话、乖巧又温顺,养起来几乎没什么麻烦。尽管不太理会自己,但在繁重的工作之余看一眼她乖巧而美丽的侧脸,这就已经足够有趣了。
真正让森鸥外无意中触碰到对方足够乖巧又温顺的另一面的,是有一天森鸥外发现她在自己的诊所里杀了人。
杀的是三个打算强。暴她的混混,其中有一个原本手臂就受了点伤,估计是来诊所求治、却发现医生不在,空荡荡的诊所里只有一个美貌的、几乎不说话的小女孩。她看上去太容易被人弄到手了,比起三个成年男性,她的体型过于瘦小,足够漂亮的外貌又带着无法反抗的稚嫩,那三个混混误以为她是个柔柔弱弱的小猫咪,却不小心被对方咬断了脖子。
森鸥外回到诊所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有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以及坐在病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毫无反应的琴。
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刀,她就是用这把小刀切开了三个混混的喉咙。不知道是她动作太快,还是对面三个人的反应过于迟钝,对方死的时候连枪都纹丝不动地挂在枪套里。切割动脉所导致的出血量大到吓人,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连森鸥外的办公桌都不能幸免,索性墙上的血渍不多,不然就太难清理了。
她的身体上也全都是血。估计是因为其中一个人企图压在她的身上,结果被她掐着脖子、一刀割断了喉咙。
漂亮的脸颊上、纤细的脖子上、赤。裸的手臂和小腿上……她穿着质地柔软舒适的裙子,身上的裙子被廉价的血液彻底糟蹋了,湿漉漉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像是要带着她的身体一起融成血水。
她拿着还在滴血刀,坐在病床上,不在意倒在自己脚边的三具尸体,也不理会刚踏进门的森鸥外。似乎只是顺手做了一件过于熟练的事情,此时此刻正觉得有点无聊。
森鸥外却觉得她美极了。
不久之后,琴终于发出了声音,不过不是跟森鸥外说话,而是跟诊所里几个来自东欧的黑手党交谈了几句。她说的话很短暂,在森鸥外耳中听来只不过是几个发音古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单词,只觉得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像清晨在自己窗外啼叫的小鸟。森鸥外原本讨厌小鸟的叫声,但从现在开始他决定喜欢。
在相处了这么久之后,森鸥外才发现琴根本听不懂日语。明明长相是纯正的亚洲人的外貌,但却只会俄语和简单的英语,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横滨是个混乱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国家,只要是非法之徒都想来这个犯罪分子的天堂分一杯羹。
森鸥外猜测她应该属于某个来自东欧的势力,能在横滨有立足之地的外国势力少之又少,如此一来她的背景身份简直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