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都加班到这个点?”一回到家,江盈就被突然出现的母上“严刑审问”。“妈?你怎么来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好开车去接你啊。”江盈开心地拥抱母亲。江妈妈不买账,指指墙壁上的挂钟,说:“你说你一个催眠医生,怎么就把自个儿给带沟里去了?这都几点了!”开启苦口婆心叨叨模式:“我说宝贝儿,你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这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身体各项机能都开始走下坡路,熬夜会导致内分泌和植物神经失调,损伤肾气影响你的卵巢功能!特别是你这个年纪还没过上夫妻生活的,最容易像失去养分的花儿一样枯萎,你干这行的,不会连这些常识都要我来提醒你一遍吧?”江盈扶额。绕了半天,原来是变着法子催她谈恋爱结婚。江妈妈是本市三甲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医生,今天休息,过来搞突击,没想到一击即中。江盈和妈妈的相处方式如同姐妹,江妈妈看上去也很年轻。“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工作,还有一些私人原因。”江盈说。“不是忙工作?莫非……”江妈妈恍然大悟,试探性地问:“搞对象了?”江盈正要说话,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接通电话,刚“喂”了一声,对方争分夺秒似地,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sleeppeacefully新疗法创始人?”对方的声音冷淡疏离,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中的压迫感。“我是江盈,您是?”江盈努力回忆着这几天来就诊的患者,如果有这类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人,她一定有印象。男人冷清果决的话语通过手机清晰地传进江盈耳朵里:“也许是你老板。”江盈一笑置之,说:“那请问我的老板,您贵姓?”“傅书辛。”江盈一愣。这名字略微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男人冷静笃定的语调,让人无法去怀疑他说的话几分真假。“傅先生有提前预约过么?”江盈客气地问。男人自以为是道:“没有。不过我可以为排在我前面的人报销全部费用。”听到这里,江盈终于忍不住皮了一下:“您真大方。不过抱歉,还是不行,请提前预约。”江妈妈靠在门边观察了一会儿,“宝贝儿,谁的电话呀?”江盈收起手机,摘掉眼镜,表情可爱地说:“一暴发富。”第二天。送走江妈妈,江盈去了一趟sleeppeacefully,然后驱车到城市的cbd区。天气炎热,江盈停好车,走进一家咖啡馆要了一杯咖啡,坐下来等半个月前就预约了她的一位病人。几分钟后,一名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匆匆忙忙走进咖啡馆,直奔江盈这桌。女人在江盈对座坐下,尽管她化了妆,还是可以看到她脸上的黑眼圈。见到江盈,女人连连致歉:“对不起江医生,让您亲自跑这一趟,公司实在是太忙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脱开身,耽误您的时间了真是对不起!”这是江盈的病人,叫张薇薇,患有中度焦虑,轻微抑郁,康复不久后还没有好好调养就换了新工作,最近因为压力太大复发焦虑,开始失眠。“没关系。”江盈盯着张薇薇看了几秒,温和甜美的笑容自带一种令人安心的亲和感,特别是那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过目难忘,“张小姐很畏惧你的上司?”张薇薇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职员,虽然学历高外形也好,但这家公司用人条件苛刻,她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可以说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公司福利好,竞争也就大,她在公司努力了三年,终于熬出头,又是升职又是加薪,可是越往上爬,对手就越厉害,一丁点的错误都会被放大成为升职路上的绊脚石。在公司核心部门总裁办工作,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精神高度紧绷。她所在的是公司所有女职员梦寐以求的岗位,她们的大boss年轻多金,还有丝毫不逊国际顶级球星的身材和颜值。张薇薇刚开始也觉得很幸福,和所有的单身女职员一样,做着邂逅多金帅气总裁的美梦。遗憾的是,现实没有什么浪漫的邂逅,没有那场贫富差距巨大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年轻多金的霸道总裁也并不像偶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浪漫多情、总是对出身贫寒的丑小鸭灰姑娘另眼相看,相反,她们的总裁就像一个“暴君”,而且丝毫不为美色所动,办公室里每天都在上演“斩首示众”的悲剧。“我们总裁真的很恐怖,他能对事事了如指掌,洞察一切,其实他年纪比我还小,您知道吗,他读完博士时才二十岁!他的大脑计算能力比计算机还快,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他总是凌晨三四点钟还在公司加班。”张薇薇压低声音:“我怀疑我们总裁可能有某些精神疾病,就是那种不用睡觉的病……”张薇薇并没夸大其词,她的老板就是这样一个超人般存在的人。“我同事有一次花半个月时间做的数据表,连我的顶头上司都没发现问题,送到总裁办公室里不到十分钟,直接被打回重做,还扣了年终奖,所有经手人都受到牵连,其实她当时就只是犯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错误……”提起自己的大老板,张薇薇就停不下来,江盈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仿佛对她说完这些,她就能得到拯救。江盈安静地听张薇薇说完。好奇这位暴君总裁的同时,冷静专业地提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考虑跳槽?”张薇薇摇头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二十七岁拿到学位正式工作,跳了好几次槽,现在的公司是薪资最高前景最好的,如果我再跳也不可能比现在优秀,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是家里的独生女,最近父母一直在给我安排相亲……”说着头疼地皱紧了眉头,紧张地用力吸气,看上去呼吸困难。江盈看着她,这是典型焦虑的表现。“如果不考虑结婚的问题,张小姐试想一下,现在的工作还会困扰你吗?”张薇薇低头喝了一口清水,仔细想了想,说:“不考虑结婚,我还蛮喜欢我现在的工作,虽然老板有点严格而且特别凶,不过大家都很佩服他,同事间相处也很融洽。”“嗯好。”江盈点头表示提问结束。张薇薇除了惧怕上司的苛刻,更担心的是结婚生孩子会让她因为这种苛刻而丢掉工作,担心人生目标被打乱,不甘心让几年的心血和努力因为家庭付之东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乎每过五分钟,张薇薇都要看一次手表。张薇薇的午休时间结束,江盈也为她制定好了催眠理疗方案。江盈把资料传给助理,然后把笔记本装进包里。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江盈看一眼来电号码,接通电话:“傅先生,您好。”“现在有空?”男人的语气听上去不是在发问,是确定。江盈说:“本来没有,不过也可以有。”“很好。”虽然对男人的性格只有寥寥几句对话过程的捕捉,江盈大胆推测,这样的语言方式和语气,如果不是一个妄想症患者,那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站在社会顶端的成功人士。这类人有着过人的才能,但通常性格怪异,被众星拱月捧得太高,习惯了打断他认为不合理或多余的话语,我行我素,有着自己的怪癖。江盈立刻对他产生了兴趣,因为这个男人和张薇薇形容的“客观因素人物”有着很大层度的相似点,也许可以成为她的素材标本。“傅先生在附近?”江盈下意识环顾四周。“在你面前。”西装笔挺的男人出现在江盈面前。江盈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看人一向看得深且准,并不为英俊不凡的外表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