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刺激他,但此事谢慈的确做不了主,棠潇是杀是留,要听何暮川的吩咐。
“我也是替总督考虑,还请总督不要怪罪。”
谢慈稍缓辞色,细微的情绪难以捕捉,他将不耻的心思封存回心底,虚伪一笑,“是我心急,考虑不周了。”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而后袁盛榕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她对谢慈道:“总督托我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
谢慈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给崔掌事送的东西。”袁盛榕道:“那象牙坠子,很合崔掌事心意。”
哦,是崔公公。
讲到崔奉宁,谢慈压抑的心头拨开了一隅的阴云,他笑意玩味了几分,问:“他收了?”
“收了,很是喜欢,还让我替他谢过总督大人。”
谢慈轻狂地靠在桌案上,笑道:“姑娘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崔公公厌恶我至极,会喜欢我给的东西?”
“我没有撒谎。”袁盛榕淡然道,“崔掌事并没有厌恶总督大人你,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总督生出这样的误会。”
是误会么?
谢慈回忆着二人为数不多的交谈,“离我远些”、“滚开”、“别碰我”……崔奉宁与他说的最多的是诸如此类的话。
这不是厌恶?
袁盛榕观察着谢慈脸色,又道:“崔掌事说,总督很久没去看他了。”
这个谢慈倒是承认的,上次内务司凌辱了他一遭,之后就再没去见过他。
不过,若崔公公是个脑子灵光的人,就该知道,饶他不死,已经是多大的恩赐了。
“怎么,他是想念本督了?”谢慈一副登徒子的模样。
袁盛榕认真回答:“这些心思,崔公公又怎么会跟我这个外人明说。”
“外人?”谢慈摇摇头,“姑娘可不是外人,崔公公对你用情至深,你不知晓?”
“不知晓。”袁盛榕回答得毫不迟疑,“总督大人,看来你对崔掌事的误会,不是一般的深。”
已然淡下的兴致被重新撩拨起来,谢慈忍不住问:“那你说,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袁盛榕道:“这是你们二人的私事,崔掌事所思所想,还是让他亲口跟总督大人说为好。”
谢慈收敛了浪荡神色,低头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袁盛榕又考虑片刻,斟酌着语气对谢慈道:“崔掌事他,很不好。”
谢慈沉默。
袁盛榕继续道:“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谢慈还是没说什么。
“他在等总督去见他。”
谢慈最该明白,他的出现对崔奉宁而言是无妄之灾,原本无关的人被硬生生搅进浑水中,无力自救,更无处逃生。
第一次,谢慈对一个人感到亏欠,而这种亏欠感,是对于养育他多年的师父也未曾有过的。
这样的感受让谢慈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