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之地,寒霜来得早,京城百花还未凋零,边关的风已经如刀割面了。
不到半月,段景忱所率军队抵达了大齐与燕召的接壤处。
凛凛风沙又起,混沌烟尘笼罩天地,前路看不清方向,队伍行进艰难无比。
“将军,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队伍前负责开路的士兵紧盯着手中的罗盘,指针不住摇摆,始终难以锁定方向。
皇上还在队伍中,怕出差池,他不敢做主,只得向程鸢询问意见。
程将军面容半隐在灰突突的头巾中,沉稳的双目坚定望向前方,回道:“没有,继续前进。”
边关的地势没人比程将军更了解,听她这样说了,士兵也没办法再提质疑,点头应是,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马蹄被吹得左右摇晃,士兵们也被黄沙迷得睁不开眼,这一路上他们全速前进,几乎未曾休息,所有人都是一身风尘仆仆,段景忱肤色比出发时晒黑了不少,也粗糙了不少,显得他多了几分狠戾。
他被前后士兵护在中间,顶着风沙继续往前行路。
忽然,不知是何原因,前方队伍忽然停滞了脚步。
段景忱目色一暗,勒住了马匹,先是听到了小声的议论,而后是惊恐的呼救。
其他人听到声音赶紧围了上去,到近处一看,原是遇上了流沙,有人陷进去了。
程鸢闻声赶来,看到眼前场景,面色一变,厉声喝道:“都让开!退后!”
尝试救人的众人听到命令四散退开,随后段景忱看清,那呼救的士兵大半个身子已经埋进了沙子里,还在继续下沉。
野漠中的流沙,人一旦陷进去没有方法能够脱身,旁人若靠近试图救援,多半也会被牵连。
没办法,众人只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伴的战友被流沙吞噬,活埋在异乡。
鸦雀无声。
“不能再走了。”那个拿罗盘的士兵来到段景忱面前,焦急道:“皇上,我们多半是误入了燕召的食人谷,这里到处都是流沙,这么大的风沙什么也看不清,冒险行进太危险了!”
晏林军皆非贪生怕死之辈,但还未上场杀敌,就殒命在路上,着实不值得。
段景忱却没有立刻下令,而是看向了程鸢,询问听她的意见。
有兄弟丢了性命,程将军也终于松了口,吩咐道:“就地休整,待风沙散去再行进。”
“是!”
晏林军纷纷下马,加快动作,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安营扎寨。
段景忱抬头望了一眼被黄沙遮蔽的苍穹,听到了上空遥遥划过一声嘶鸣。
是海东青的声音。
-
风沙在入夜后亦没有停歇的趋势。
没了日照,夜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晏林军将提前准备的棉衣拿出来抵御风寒,这样的温差,别说大齐的士兵,就是燕召人也难以承受,这也便是百年来燕召不断入侵他国、执着于开疆扩土的根本原因,气候决定生产,燕召不适宜人们生存。
距食人谷不到二十里,是燕召军的边防城墙,护国大将额图正加派人手巡逻,特殊天气,尤要注意防守。
手下前来报信时很是匆忙,额图近九尺的身高给人极限的压迫感,手下单膝跪在他面前,行燕召的礼仪,将手中的信笺呈上。
“报告大将,刚收到重要军情,请大将过目!”
额图接过他手里的信笺,细腻白皙的纸张,那是大齐的产物。
“谁送来的?”额图机警问道。
“有人放信鸽送来的,没有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