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静安宫静谧无声,佛堂关着门,太后在蒲团上闭目诵经,段景忱跪在她身后,眉眼低垂着,一动不动。
“回去吧。”太后平静地对他道:“相思蛊无解,我已经说过了。”
段景忱面色未有波动。
他已经在静安宫跪了三日了。
“求母后。”他开口,声音已是绝望而麻木。
小棠还未清醒,太医用药给他吊着命,那蛊毒作用在他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可段景忱一再乞求,太后仍是不为所动,诵完了经,起身直接离去。
干涩的嘴唇微微开合,段景忱声音几乎听不清,反复说着同样的话:“求母后……”
太后的脚步停在门口,混浊的双眼被疲惫占据。
天下大事,儿女私情,哪一样她都没有力气再管了。
她回头望着自己孩儿的背影,不由唉声感叹:“你若能像你父皇一些多好。”
像他的帝王心性,薄情寡义,永远不会被无用之人牵绊。
“他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太后踱步到他身前,“你对他的恩宠,已是额外的补偿,他人生至此,该无憾了。”
段景忱呼吸暗暗发着颤。
他不能去责怪母后冷血,她花心思养一个杀手,本就是为了替自己扫清障碍的。
父皇死前试图拿皇位做交换,让他亲手杀了小棠。
其实,在母后的心里,又何尝不认为小棠是他的软肋,不该留在身旁。
所以,她一开始就知道小棠中了蛊毒,却不告诉他,她明知相思蛊会在什么情况下发作,还是配合小棠把姜滢召进宫里来。
过往忽略的细节,在脑海中一一串联,在小棠昏迷的这几日,段景忱一刻不停地承受着折磨。
母后不忍直接下手,是顾及他的感受,如今有了机会,便毫不犹豫地顺水推舟。
她养大了小棠,可他的命,她从未放在眼里。
“他若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段景忱语气淡然而坚定。
太后眼色一沉,失望地看着他,“你这是威胁我吗?”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呢?
段景忱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求母后,救他。”
罢了。
太后伸出手,心疼地抚摸自己孩儿的脸,“只怕你承受不了代价。”
“任何代价,我愿意。”段景忱毫不犹豫。
太后转过身去,语气缓慢道:“他的蛊毒因你发作,解药,自然是你。”
段景忱抬起头,心跳声开始明朗。
“将蛊毒引到你身上,他遭了多少罪,你十倍百倍再遭一遍,待情怨消解,相思蛊也就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