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分别短短时日,他难过成这样,像是换了个人呢?
棠儿……
最后一笔,他将一滴眼泪画在了小棠的脸颊上,而后放下笔,起身走到了床榻旁。
小棠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苍白的嘴唇干裂起皮,昏迷中他喝不下水,他便用指尖沾着水,一点点润在他的唇上。
他疼惜地轻抚小棠的脸庞,看着他痛苦万分,心疼的目光之下,竟是极大满足的模样。
“这就是你拼了性命护着的人。”他俯身靠近小棠耳畔,“这就是,你毫不犹豫,杀了我的理由……”
“他坐上皇位之后,是如何待你的,你现在看清楚了?”
他手指顺着小棠的脸一路向下,滑到他的胸口,触碰着他心脏的位置,难掩兴奋地问:“疼吗?”
小棠在睡梦中紧蹙着眉头,眼皮不住地发抖。
“没事,别怕。”他摸摸小棠的发丝,轻声安慰:“我在这里呢。”
敲门声响起,他目色一冷,微微侧首,听见门外手下道:“主子,蔡提督求见。”
“知道了。”他漠然应声,又万般眷恋地将小棠的脸颊仔细看了一遍,而后将桌上的画卷收起来,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吩咐门口属下:“看好他。”
“是。”
蔡廷等候在堂中,不安地朝着四周张望。
他身上穿的不是官服,这一趟行踪隐秘,无人知晓他进了京。
茶已经喝了几盏,等的时间不短了,约他见面的人才姗姗露面。
“蔡提督。”对方负手进门,一副主人做派。
蔡廷看见他,露出笑意,站起身来,恭敬一拜,“何大人,好久不见。”
逆光的脸上一片阴影,从前是温润儒雅的一张脸,而今棱角凌厉,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禁军总督,何暮川。
“提督大人不必多礼,我在世上早已是个死人,怎么受得起你对我行礼。”
口中是这样说,他却毫不客气地一甩衣摆,率先落座了,“岭南到京城路途遥远,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
蔡廷心中不悦,面上却不表现,笑得十分恭顺,“来路是远了些,但事关重大,书信说不清楚,我必须跟何大人面谈。”
何暮川淡然喝了一口茶水。
蔡廷没耐心过多寒暄,问:“你信中与我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当真要收回岭南军?”
何暮川不紧不慢道:“提督大人掌管岭南军多年,岭南军跟朝廷的微妙关系,你比我清楚,你是先皇后提拔的人,接的是秦恕将军的兵权,如若现在是太子当政,你大可高枕无忧,可如今的皇上是谁?太后是谁?他们能不能容得下你,你心中应该有数。”
他说到了蔡廷的心坎里,段景忱继位后,蔡廷每日都是提心吊胆,接连听闻朝中官员被皇上秘密处置,个个都是从前跟太子走得近的,岭南虽说山高皇帝远,可二十万大军,皇上怎么可能让自己不信任的人掌权。
这把剔除异己的刀,早晚要砍到他身上的。
蔡廷道:“我是好奇,何大人你,如今已经不在朝廷了,怎么还会通晓皇上身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