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太和大殿,百官静立。
段景忱高坐在龙椅之上,崔奉宁站在前方,手持谕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封赏。
“禁军总督谢慈,围剿逆贼,立汗马功劳,赏赐宅院一座,白银千两,另赐神武画像,入麒麟阁,钦此。”
谢慈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领旨谢恩:“微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早朝散去,官员们离开时三三两两挨在一处,还在议论纷纷。
早便说了,晏林军与朝廷隔阂多年,岂是那么容易归心的?就算皇上要重振这支神兵,也断不能启用从前的旧人,十年仇怨,谁知当中经历了什么,忠臣良将早已不是当年的人。
现在结果怎么样?皇上一手提拔陆鸣为将,开朝之臣,竟勾结敌国,背叛大齐。
而今陆鸣死了,晏林军群龙无首,后面要是寻不到合适的人接管,这么多浑身本事的刺头兵,还不都是麻烦?
崔奉宁低着身子站在大殿门口,恭送官员们下朝,默默听着他们口中的议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待所有官员都离去之后,一双官靴姗姗出现,停在了他的面前。
不必抬头看也知道是谁。
崔奉宁暗暗蹙了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不动声色,转身先走了。
谢慈站在身后,面色悠然地看着他背影,片刻后,抬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不会被人察觉的距离,崔奉宁在前引着路,绕小径回到了内务司。
皇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别的地方不牢靠,只有自己房中可以确保安稳。
他回房后留了个门缝,谢慈紧随他身后,悄无声息地进了门。
崔奉宁在他进来之后,又去门口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人看见,在里头上了门闩。
谢慈第一次来别人房中,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绕着不大的房间自行参观了一圈,而后吊儿郎当地靠在茶案上,道:“青天白日锁房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要偷情了。”
崔奉宁看也懒得看他一眼,隔着远远的距离跟他说话,“何事,抓紧说,我这里也不安全。”
哎,因为是太监吗,这么不解风情?
谢慈耸耸肩膀,“棠公子伤势如何?严重吗?”
水泽驿之时,小棠似乎受了伤,他不确定。
“不知道,没听说。”崔奉宁冷冷道。
“没听说?”谢慈道:“我不是让你仔细盯好了他,一举一动都要告知我么?”
“我如何一举一动都盯着?”崔奉宁面生不悦,“我是内务司的太监,有事没事打听坤宁宫,岂不让人多心?你知不知不道袁姑娘已经对我生疑,我解释也解释不清,她现在不定以为我安了什么歹心。”
谢慈抱着肩膀,听到这话噗呲一笑,“我说怎么见了我满脸怨气,原是把火扯到我身上来了,不是说我,那袁盛榕到底哪里好了,残花败柳,值得你如此惦记?”
“你胡说什么!”崔奉宁不客气只指着谢慈,“你再敢编排她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谢慈自然不会受他威胁,“我是不是编排她,你还没有查明?”
他走到崔奉宁跟前,看着他那根不友善的手指头,越看越不顺眼,于是没忍住,扣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推,压着他后背,将他压到了墙壁上。
“你干什么!”崔奉宁挣扎,挣扎不开。
谢慈道:“她的过往又不是秘密,袁家的案宗随便查一查,她与前太子的风流韵事都在上头写着呢……”
“你住嘴!”崔奉宁怒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评断,即使她遭受奸人所辱,她的心性也比你清明!”
谢慈笑,“我心性怎么了?你为何老觉得我是个恶人?”
“放开!”崔奉宁挣动。
谢慈不肯松手。
“我让你放开!”
欺凌弱小非大丈夫所为,谢慈松了力气,将他放开了。
崔奉宁厌恶地整理了衣服褶皱,而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还不知袁姑娘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崔奉宁不想,也没有必要跟谢慈反目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