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明暗摇晃,映着墙壁上一双人影。
七日未见了,段景忱愠怒的目光下,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思念。
以及,害怕。
害怕他开口要说,这么久以来,都是因为母妃的命令,他才会接近他。
害怕他说,跟自己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方便保护他,入戏而已。
但他并没有说这样的话。
澄澈双眸看着段景忱,眼波流转,灼灼其华,片刻,伸出手,主动抱住了他。
那一身才沾染了杀戮的骨头,在段景忱怀中又变得酥软。
“忱哥哥。”一声,叫得似水温柔。
段景忱瞬间怔神,而后僵硬脊背终于放松,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紧张他情意非真,竟紧张到这种程度。
气息粗重,段景忱将脸埋在他颈侧,上瘾一般感受他的气息。
真心在此处,不必宣之于口。
为何要怀疑他。
“还在流血呢,先上药吧。”他跟段景忱商量道。
万般不舍,段景忱松开了手。
他起身去一旁取来创药,又道:“去床上吧,舒服一些。”
舒服一些,却也没舒服多少,这木床又窄又硬,跟王府云泥之别。
段景忱却并没有挑剔。
二人相对而坐,他小心掀开段景忱的袖口,还好,伤得不深。
他将药粉撒上去,然后低下头,轻柔呼气替他缓解痛楚,再用布条包扎好,道:“伤处不能沾水,这几日就不要沐浴了,等我一下。”
他起身出去,找了块巾帕透湿,回到床边道:“我替王爷擦擦灰尘。”
不知是因为好几日没见了,还是因为这屋子是他长大的地方,觉得禁忌,亦或是因为坦白了身份,一时还不自然,总之,他伸手给段景忱宽衣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羞耻。
暗暗调整好呼吸,他解开段景忱衣带,袒露他胸膛,又触碰到他的身体,发现他也在发烫。
微凉的巾帕在肌肤上游走,若即若离感感受指尖的温度,段景忱垂眸看着他,“为何不早跟我说?”
说你是母妃的人,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他低头给他擦拭着身子,淡淡道:“你是宣王殿下,阴暗处的血污,不能沾染到你身上。”
他是宣王殿下,所以要清白一身。
所以灾祸和罪孽,都要负在他身上。
段景忱唇面干涩,心头涌动起一阵酸楚,说不出话来。
而眼前的人面色从容,似乎觉得一切本就该是这样。
绕过伤口,他替段景忱擦完上身,又半跪到床下替他脱鞋袜。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私心。”他动作不疾不徐,语气也是慢慢的:“我不想王爷只当我是一把有用的刀,我想让你喜欢我。”
房中静寂无声,段景忱在没说什么。